中共人物传蔡会文人物传,蔡会文生平事迹,蔡会文评价

Posted 2022-05-08 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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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共人物传蔡会文人物传,蔡会文生平事迹,蔡会文评价

蔡会文是年轻的红军将领，在井冈山、中央苏区、湘赣苏区和三年游击战争的一系列斗争中，战功卓著。一九三六年春，在战斗中英勇牺牲。

(一)

蔡会文，号赤潮，一九○八年十一月十二日出生在湖南省攸县凉江山田一户富裕之家。父亲蔡开先，精明能干，善于经营，有自耕田四十亩，还有成片的油茶林，每年可榨油数千斤。母亲贤惠厚道，一家十口，家务由她一人操持，对穷人乐于接济，对长工从不刻薄。蔡会文兄妹七人，哥哥蔡忠、名南阶，性格温和，谦让沉着; 弟弟郁文，胆小怕事，沉默寡言;而会文却倔强好动，富有冒险精神，常常拿着父亲的猎枪到屋后山上练习瞄准。一次，他躲在屋角里拌火药，“哧”地着火，脸上烧伤了一大块①。八岁时，入附近宰冲的蔡贻清老先生家读《三字经》，但不感兴趣，喜欢听长工讲故事，尤其爱听农民怎样同豪强斗争的故事①。十岁时，父亲从东乡请来一位清末秀才陈济贤，专门教他们兄弟读经。陈先生虽教的诗云子日，但也渗进了一些对社会不满的民主思想，这使蔡会文的长进很大，学会怎样看待社会的一些不平现象。有一年，当地有个叫张家恂的土豪做三十大寿。他看不顺眼，写了一副对联悄悄贴在张家的门口： “家家为你，吃了烂肠肿肚; 询询(与恂谐音) 责问，听着哑口无言。”气得张家恂哭笑不得。又有一次，山田农民凑钱出粮在栖真观打醮(山田人叫唱“保章”) ，求神降福，要请陈济贤先生做副对联。陈济贤要蔡会文先做一副，蔡会文写道： “山上有山，山山为寨，寨寨除民害; 田中有田，田田收租，租租含人泪。”还有一次，陈济贤出了个题目“我的家乡” ，叫蔡会文兄弟作文。蔡会文写道：“有山又有田，家乡叫山田。农夫做牛马，土豪似神仙。同生一块地，穷富两个天。何时得平均，我要问苍天?”②所有这些，都反映了他在少年时期就有了初步的民主进步思想。

一九二一年，蔡会文进入盘田小学; 一九二三年入县立第二高等小学读书，毕业后考入长郡中学。入长郡中学不久，他积极参加学运活动，并于一九二六年三月加入了共产主义青年团。接着，他组织同学成立了南星读书社和攸邑旅省同学会③，主办《攸县同学报》，进行革命宣传活动。这年暑假，他偕刘振国等同学回到攸县，在槚山、了江桥、大桥一带，宣传发动群众。后又回到家乡山田，在栖真观召开群众大会，揭露土豪劣绅欺压剥削农民的罪行，号召农民起来清算血泪帐，实行二五减租。为了带头均贫富，他召集百余贫苦农民到自己家里担谷，动员母亲拿出钱来，向每个担谷的农民箩里扔一块银元。之后，他又带领农民群众到大土豪张家恂、陈扬芬家里吃大户，迫使他们开仓济贫。假满返校后，蔡会文被长郡中学党组织吸收为中共党员。

(二)

一九二七年二月，中共湖南省委为培养军事骨干，建立武装，适应高涨的革命形势，成立了湖南农民自卫军干部训练总队。蔡会文应选到总队训练，和刘亚球一起被编在第二 (或第三) 大队第三中队，任第二班班长兼党小组长。经过严格的训练，他的政治、军事素养都有了很大的提高，升为排长。五月 “马日事变” 时，干训总队首先遭到袭击。他率领同志们抵抗到最后才撤离长沙城①。撤出长沙后，蔡会文与胞兄蔡忠(中共党员) 化装回到攸县。此时，父亲久卧病榻，生命垂危，母亲要求他兄弟俩“收心” ，别再“乱闯”了。蔡会文对母亲说： “救国救民的革命路，我们走定了。我俩不需要继承父母的家业，只要得到父母的支持。”

团防局长、大土豪陈扬芬，闻知蔡家兄弟回来了，深夜带着团丁破门而入，对着蔡母大骂： “你家出了这样的 ‘乱臣贼子’ ，不治掉，我们将后患无穷。”遂指使团丁搜查。这时，蔡会文兄弟已破窗出走，当晚来到王背冲李贞元(中共党员)家，嘱李串连党员，坚持秘密活动，待他到外地找党组织联系工作①。

七月下旬，蔡会文辗转来到武汉，党组织派他去卢德铭领导的原国民政府警卫团，任第一营第一连党代表②。八月上旬，他随部队挺进湖南浏阳，参加了毛泽东领导的秋收起义，警卫团编入工农革命军第一师。秋收起义失败后，他随毛泽东向井冈山进军。在攻克莲花，占领古城，围攻宁冈战斗中，蔡会文总是率领战士，勇猛冲杀，立下了战功③。

一九二八年三月，蔡会文深入江西永新秋溪乡作调查研究，先找受苦最深的贫苦农民蔡球、李和林、张桂仁等，讲解共产党的政策，宣传革命道理。经过教育，蔡球等人串连三十多个苦大仇深的穷苦农民，成立了贫农协会。接着，又发展他们中的十三人入党，建立了秋溪乡第一个农村党支部，还成立了暴动队和赤卫队。在党支部领导下，秋溪乡人民在为红军侦察敌情，送子弟参加红军，将打土豪得来的钱粮支援红军等方面，做了很多工作。不久，还成立了中共秋溪特别区委④。

一九二八年八月，蔡会文被调到中国工农红军第四军教导队任党代表，肩负培训基层军事骨干的任务。他同正副大队长梁军、周子昆一起，向学员们讲军事斗争形势，讲官兵平等，讲红军纪律，讲马列主义和俄国十月革命，还教唱《国际歌》，坚定大家斗志，鼓舞革命信心。当时的生活十分艰苦，每人每天只有四个铜板作盐油和菜金，粮食要靠自己到酃县等地打土豪筹办，然后脱下裤子扎了裤腿当袋子背上山，有时还要上山挖冬笋来充饥。蔡会文也常到茅坪背谷子，每天用石块磨两斤谷做饭。冬天没有被子，他跟学员一样盖的是稻草。一次，朱德到教导队检查工作，看见大家晚上冻得睡不成觉，就说：有办法，起早一点，跑步爬山，身上不就热了吗?此后，蔡会文便带领学员每天早上四点钟起床，翻山越岭跑上两三个小时，既暖和了身体，又训练了部队。特别是他每天早晨与猎犬赛跑的苦练精神，更受到学员的称赞。为了使学员们成为不仅是军事骨干，而且是能写会说的武装宣传员，他又耐心教学员们学文化。没有黑板，就拿茨坪祠堂门口的两块大石头当黑板; 没有粉笔，就用木炭棒代替; 没有课本，就教习当时的革命口号和标语①。

一九二九年初，红四军从井冈山突围，到达瑞金中央苏区，蔡会文任支队政委②。一九三○年三月，他随毛泽东到会昌城开展工人运动。月初，他来到筠门岭镇，在牛栏背(山名)主持了党员宣誓和支部成立大会。接着，又帮助成立筠门岭赤卫队，打击了国民党筠门岭镇区分部委员朱功贻的进攻，活捉了朱功贻，缴了民团的枪枝，并成立了中共筠门岭镇区委会③。

(三)

一九二九年十二月二十八日，蔡会文出席了毛泽东主持召开的中国共产党红军第四军第九次代表大会(即古田会议) 。一九三○年六月，红四军由江西重新开回闽西，在汀州进行休整，前委决定将红四军一、三纵队扩编为新的红四军和红十二军①，并以江西地方武装二、四团为基础，扩编组成红三军，由黄公略任红三军军长，蔡会文任政委②。当时，蔡会文年仅二十二岁。他针对红三军组成成分复杂，以及战士中普遍存在着地方观念、农民意识、旧军队习气等情况，在汀州休整期间，用古田会议精神教育部队纠正各种错误思想，向指战员宣讲红军的三大任务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对比分析红军与白军、共产党与国民党的根本区别; 分析斗争形势，指出奋斗目标和革命前途，并特别强调党支部、党小组和士兵委员会的作用，使部队民主作风得到发扬，官兵关系大为改善，各种不良倾向逐步得到克服。

在汀州期间，蔡会文会见了胞兄蔡忠 (红十二军三十四团政委，后牺牲于陕北战场) 。此时正是他兄弟俩自武汉参加革命武装三周年。久别重逢，他以“赤潮”署名题字留念： “三周年纪念的我俩，具备了牺牲奋斗的决心。”借以表达对革命忠贞不二的赤诚③。

八月，黄公略、蔡会文率领红三军挺进湖南浏阳县之文家市。在兄弟部队配合下，一举击毙敌旅长戴斗垣，并歼其部属五千余人。不久，回师江西，进入宁都的黄陂、小布一带开辟新的战场，为粉碎国民党反动派发动的第一次反革命“围剿”，争取了主动。年底，红三军和红四军等在龙冈附近山中，全歼敌第十八师九千余人，活捉了敌军前敌总指挥张辉瓒。之后，红三军分驻藤田、潭头、东固一带休整，从事地方工作。当时正值青黄不接，加上敌人封锁，粮食供应困难。蔡会文带领干部战士上山挖竹笋，下水拣田螺、捉泥鳅，想方设法解决生活困难，减轻地方负担。

在第二次、第三次反“围剿”战斗中，红三军在兄弟部队协同下，也取得了很大战绩，先后消灭了敌二十八师公秉藩部、王金钰之四十七师和韩德勤之五十二师。毛泽东曾以“偏师借重黄公略”的诗句，赞誉黄公略、蔡会文领导下的红三军。蔡会文在红三军工作了一年多时间，也执行过“左”的肃反方针，曾将军部参谋曹里怀当“AB团”分子关押审讯。后来，他听了朱德的指示，终于承认了错误，没有加害同志①。

(四)

一九三二年十月，在第四次反“围剿”时，蔡会文从江西省军区(当时任政治部主任)调到湘赣省军区任总指挥兼政委，兼红八军政委②。

蔡会文和红八军军长肖克一同到达湘赣苏区之后，即以粉碎国民党反动派的第四次“围剿”为目标，立即投入紧张纷繁的战备工作。十一月七日，在湘赣省第二次党代表大会上，蔡会文代表省委向大会作政治报告，传达党中央和苏区中央局的指示，发布了“关于紧急动员，彻底粉碎敌人第四次 ‘围剿’”的政治动员，并对扩大红军、统一各级指挥关系、加强内部肃反、实行赤色戒严等具体工作了部署①。

十一月中旬，敌人完成了对湘赣苏区“围剿”的兵力部署。蔡会文与肖克决定首先率红八军向从安福进攻苏区之敌五十二师发动还击，并命令各独立师、团及其他地方武装进入苏区西、南边沿地带牵制敌人，配合作战②。十一月十六日，红八军开始在安福金田向敌人一五六旅发起攻击，随后又在官田攻打一五四旅及与之协防的靖卫团。经过近半个月的频繁战斗，给了从东北方向逼进永新的敌人以沉重打击，并恢复了一部分苏区。但官田之役自己也遭受了一些损失，伤亡一百五十余人。蔡会文等旋即修正了湘赣红军的行动方针，决定积聚主力，采用内线作战，在有充分胜利把握的前提下，乘敌向苏区进犯时，选择其一点予以击破的原则，不打有坚固设防的据点工事，不打无充分胜利把握的冒险战争与盲动战争; 并指令各地方武装深入敌后，发动游击战争，以战胜敌人③。

但是，受王明“左” 倾错误控制的中革军委，却规定只有二千多名战斗人员、且无攻坚武器和攻坚经验的红八军，向敌人布有十二个团兵力，在萍乡、宜春、分宜、彬江和阜田、丁田、油田等重要城镇构筑有强固工事的袁水流域出击，要求打通与湘鄂赣苏区的联系，同湘鄂赣之红十六军呼应，以配合中央红军迅速完成向北发展之任务。蔡会文等从实际出发，没有轻率地接受中革军委的这一决定，而把“培养八军，使八军具备能消灭两个团敌人的力量”，作为湘赣省当时的主要任务之一①。

十二月十五日，蔡会文与肖克率领红八军由永新高桥头出发，向敌人力量比较薄弱而我们群众基础较好的遂 (川) 、万(安) 、泰 (和)地区发展。二十一日，他在《红三军团八军关于部队及湘赣苏区情况报告》中，向中革军委据实申述了红八军这一行动的理由和意旨： “八军如要达到配合主力红军向北行动的任务，必须： A、攻破敌人之一据点，并消灭或击溃敌人之援兵;B、迅速渡过袁水流域，与十六军取得密切联系。但第一项我们觉得八军目前数量不足，战斗力不强，要突破已搞好工事的敌人据点……很少可能。” “第二项，我们取得渡过袁水流域是不会发生什么大的困难。但渡过以后，敌人一定会固守袁水各据点，一面集中几团兵力分路向我们追击。这时，白匪通讯容易，我们联络困难，敌情难明，不好放手打仗。”“我们认为向遂万泰行动，正是与主力红军的行动相呼应。截断赣江交通，威胁吉、遂、万、泰之敌，使吉、赣之敌不敢大胆向中区前进。”②

红八军进入遂万泰边区之后，一面进行休整训练，一面开展地方工作。经过两个多月的努力，不仅帮助建立了遂万泰中心县委和各级苏维埃政府，组织和发展了地方武装力量，而且在根据地人民群众的配合下，积极开展游击战、运动战，打击和牵制了吉安至赣州一线的敌人，支援了中央红军在抚河地区的战斗，还恢复了遂川以北、永新以南的大片苏区③。红八军的战斗力有了很大提高。一九三三年春，继于田墟一举击溃敌二十八师四个营之后，四月七日，又对该地守敌八十三旅及一六六团发起佯攻，调动了驻守遂川城内之敌增援，于运动中全歼援敌一六五团第一营和一个机枪连、一个迫击炮营。这一仗打得干脆利索，只用了三十分钟即结束战斗，毙俘敌营长以下四百余人，缴获迫击炮四门、重机枪二挺、长短枪一百三十多支，扭转了湘赣红军在战斗中的被动局面①。

一九三三年夏天，敌人进一步强化了它的攻势，在湘赣苏区周围和腹地进驻了九个师近四十个团的主力部队。在此紧要关头，蔡会文和肖克立即从赣南挥师北上，返回永新，部署新的大战，并将吉安及永新独立团编成警卫师，分别到宁冈、酃县和遂川、崇义活动，钳制湘敌王东原部和粤敌余汉谋部; 命令萍乡独立团和醴陵游击队编成新独立一师出击东朝、黄土街、老关之线，牵制湘东之敌; 将北路独立团及各县独立营编成新独立三师，在泗气墟、三湖、河埠一带游击，相机打击二十七师、二十三师等向北路进犯之敌; 又抽调各县地方武装组成挺进游击队，积极向敌后活动，迷敌扰敌，牵制敌人主力②。蔡会文和肖克则亲率红八军打击深入苏区腹地的敌人，在运动中逐次剪灭其爪牙。

占据宁冈、莲花等地的湘敌王东原部和陈光中部，其粮秣、弹药等一切军需用品，都必须依赖茶陵至莲花间的唯一通道来运送。蔡会文和肖克等决定，截断敌人的交通运输线，迫使敌守城部队出援，以便在运动中歼灭敌人。五月初，他们将红八军和独立第十二师调至这条运输线的棠市、九渡冲一线，捕捉战机。湘敌为保证军需供应，果然不断派兵来维护交通运输线。我红八军和独立十二师，在蔡会文、肖克指挥下，自五月六日到五月底，在九渡冲、棠市一带连战皆捷，先后击溃敌六十三师三个团，全歼其两个整营，打垮十五师一个旅，消灭十九师一个团，俘敌近千，缴获步枪一千多支，轻重机枪三十余挺，二华特电台一部，并截获八千多套军装等大量辎重，取得了以少数兵力、劣等武器战胜优势兵力、装备齐全的敌人的空前胜利，得到了中央的嘉奖①。

敌人的第四次反革命“围剿”失败之后，蒋介石又发起规模空前的第五次反革命“围剿”。一九三三年六月，西路“剿总”、国民党军第一纵队司令刘建绪将总部移驻莲花，统率彭位仁、陶广、李觉、陈光中、王东原等五师之众，向湘赣苏区进攻。

为了打破敌人的新的进攻，蔡会文等五月间在指挥九渡冲大捷的同时，就开始了下一战役的准备工作。五次反“围剿”开始后，苏区军民在蔡会文、肖克等领导下，广泛开展灵活机动的游击战和运动战，袭敌、扰敌，破坏敌人交通，断绝敌人后路，终于迫使占领苏区腹地局部的敌人，除了派出小部队进入苏区中心骚扰之外，其余只好缩在碉堡工事里与我相抗。

一九三三年秋后，中革军委命令湘赣红军坚决执行进攻路线，要求在最短时间内消灭进攻湘赣苏区的湖南敌人，夺回莲花、宁冈、茶陵、攸县，恢复上犹、崇义苏区，打通中央和湘鄂赣根据地的联系，以利向北发展，完成江西革命的首先胜利。从七月底开始，红六军团①在地方武装配合下，先后挺进到莲花、宁冈、茶陵，十月进兵醴陵②。这一系列战争行动，虽然取得了一些局部胜利，但因“强攻工事及兵力分散，未能集中兵力消灭敌人一点，结果，终日未解决战斗，回到新城 (即永新县城)”③，造成梅花、七溪岭失守，秋溪和莲花战斗不能获胜，以致永新城被陷落④。此时，蔡会文积极设法挽回局面，争取永新和万 (安) 、泰 (和) 地区的重新赤化⑤。

蔡会文对湘赣红军和地方武装建设作出了重大贡献。他初来湘赣时，红八军的前方战斗人员仅有二千一百人 (一说一千八百) 。在他和肖克等的共同努力下，红八军迅速壮大到四千余人，还新组建了独立师、团等地方武装。在军队建设中，他特别注意部队的教育和训练，教育干部“不要天天忙于东奔西跑，尽可能每月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休整训练，反对不要训练或借口没有时间不能训练”等错误倾向⑥。他自己经常利用战斗间隙亲自抓全军副连长以上及各师班长以上干部的训练。选拔有经验的忠实勇敢的同志分别到湘赣红四区分校和中央红校学习⑦。还开办了工人特别训练班，注意培养工农干部。任弼时后来回忆说：蔡会文对湘赣红军的建设是起了积极作用的，特别是在部队的教育和正规化建设方面①。

蔡会文由中央主力红军调到湘赣之初，对地方党的领导不能够尊重，经过省委批评，他很快就纠正过来了。六届四中全会以后，党内盛行无情打击、残酷斗争之风。只要工作或战斗达不到预期效果，都会被加上“右倾机会主义”的帽子。一九三三年冬，梅花、七溪岭失守，莲花、秋溪战斗未能获胜，指挥战斗的是龙云、李芬，但蔡会文却认为这是由于“在部队中没有广泛的开展反对(以)我为首的右倾机会主义的斗争，所以龙、李又重复表现这样的错误”②。自己首先承担了责任。一次，湘赣军区短枪队深入湖南白区筹款，把蔡会文的母亲也抓了，并关押在永新。他听了汇报之后，表扬短枪队的同志干得好，还说： “我母亲是地主，不要以为他儿子在共产党里当了大官，就不要抓了。”早在一九三○年九月红军一方面军分赴攸县、萍乡筹款，开展地方工作时，蔡会文就同在十二军工作的胞兄蔡忠商定，叫他随十二军进入攸县时，再次动员母亲把财产分给农民，叫弟弟郁文入伍参加革命。可家里人不听劝告。因此，他在永新见到母亲就说： “你不把财产全部分给贫苦农民，我就不认你这个母亲了! ”事后，有些同志叫蔡会文的妻子出面说情。蔡会文得知后，又告诫妻子： “公事公办，你决不能利用我的权力去徇私情。”③蔡会文无私无畏的精神，还表现在他不怕“左”倾错误的高压打击，挺身保护了一批好同志和党的优秀干部。他在参与批判湘赣省委书记王首道的所谓“右倾”问题时表现“动摇”①; 还同王震、肖克等一道保护过被错打成“反革命”的张启龙②。蔡会文从党的利益出发，关心爱护革命同志，帮助他们解决各种困难。当时在湘赣工作的冯达飞是黄埔一期生，后毕业于苏联炮校，又会开飞机，并富于研究性，但他不适应部队的战斗生活。蔡会文向上级建议，调冯达飞去中央红军大学任教官，帮助领导合理使用人才③。

蔡会文身居要职却没有官架子。他年轻，有能力，富于才华，却谦虚谨慎，平易近人，生活尤其艰苦朴素。据当年苏区的一些老同志回忆，他有时冬天也只穿一条短裤，扎上绑腿，朝气蓬勃地跟士兵一起练武，一同劳动，吃饭时他也端着碗跟士兵混在一起吃，老百姓都说他“爱兵如子”④。

蔡会文在湘赣工作时，通过实践逐步认识了 “左”倾错误的危害之后，不顾个人的荣辱得失，坚持跟王明的冒险主义作斗争，并实际地扭转了湘赣苏区的战局，而且善于讲究斗争策略和艺术。例如，他在写给中革军委的历次报告中，反复强调执行“积聚主力，乘敌人分进未达到合击之前，选择一点，有充分胜利把握地击破敌之一路” ，“动作应迅速，进退无定，变化无常”; “不打硬仗” ，不打“冒险战争与盲动战争” ，要采用游击战、运动战之战略战术。但是他又在这些提法当中往往冠之以“坚决进攻” 、“当然不是诱敌深入” 、争取中心城市的任务“我们没有一丝一毫地动摇”等等言词，以敷衍“左”倾冒险主义的领导者，从而保证了毛泽东的正确军事思想和战略战术原则得到有效的实施和执行，胜利地领导了湘赣苏区的反“围剿”战争。正是由于他在执行中央“坚决进攻”路线时表现了“右倾机会主义的动摇”，“机械地拿三次战争(即毛泽东领导的一至三次胜利地反“围剿”战争) 的战略经验，运用到四次战争中来，实行与中革军委坚决进攻战略恰恰相反”的行动方针①，加上个别战斗的失误，导致了执行“左”倾错误的领导者对他的打击和迫害。

一九三三年十一月底，蔡会文辞去了红十七师政委职务，调回省军区机关工作。在省委会议上，批判了他的所谓“右倾机会主义”。后来，刘士杰等去参加中央苏维埃代表大会，向中央报告了关于蔡会文的情况，于是中央又撤销了蔡会文湘赣军区总指挥的职务②。肖克在回忆中说：蔡会文在对待干部的问题上是有一些缺点的，挫伤了一些干部的积极性。但是，他在湘赣工作一年多，成绩是主要的，指挥打仗，建设军队都有很大功劳。把他当作右倾机会主义批，当作一条错误路线来批是完全错误的，尤其是后来撤销他军区总指挥的职务，更是做得过分了③。

(五)

一九三四年春，蔡会文参加第二次中华全国苏维埃代表大会之后，进入中央党校学习。四月，筠门岭战斗失利，中革军委重新任命蔡会文担任粤赣省军区司令员 (一说任政委)①，担负保卫中央根据地南大门的重任。主力红军准备长征的前夕，中央又于九月委派蔡会文任赣南省军区司令员，与项英、陈毅、方维夏、贺昌、阮啸仙等坚持在中央根据地斗争②。

第五次反“围剿”失败后，主力红军被迫实行长征，以项英、陈毅为首组成中央分局和苏维埃政府中央办事处，领导红二十四师和三、七、十一等独立团，在中央根据地坚持斗争。由于项英继续坚持大兵团作战的错误方针，使我兵力锐减，被压到于都与赣县之间的仁凤山区。后来，中央多次来电敦促中央分局及所属部队“应在苏区及其周围坚持进行游击战争” ，才决定分五路突围。一九三五年三月四日，蔡会文、陈丕显、阮啸仙、刘伯坚等率领赣南省军区部队一千八百多人，开始从仁凤山的黎板桥突围，蔡会文和陈丕显亲率先头部队为省委机关干部和后继部队开路③。突围途中，蔡会文写了《七绝》一首，生动地流露出他对中央根据地的依恋深情，表达了他冲破艰难险阻，为革命开辟新的战场的坚定信心：

连天烽火炮声隆，

惜别赤都情意浓;

突破重围千万叠，

挥戈直指油山中④。

部队进到马岭，突然遭到敌人从两山之间发起的猛烈攻击，部队被拦腰截断，赣南省委和省军区机关的非战斗人员全被打散。蔡会文等组织我军连续几次冲锋都没有成功，省委书记阮啸仙不幸牺牲，军区参谋长刘伯坚因重伤被俘(后被杀害于大余) 。为了打破敌人的堵截，陈丕显不断鼓励战士奋勇拚杀，蔡会文端起一挺轻机枪冲在最前头为部队开路。战士们在司令员的鼓舞下猛冲猛杀，终于杀开一条血路，闯过马岭，进入牛岭。

牛岭系战略要道，敌人在这里筑有坚固的堡垒，死守不放，我军无法通过。蔡会文立即挑选一批精壮战士，组成突击组和爆破组，由他亲自带领冲入敌阵，迅速抢占了一个制高点，用猛烈的扫射压住敌人的火力，掩护爆破组接近敌堡，突破了敌人的碉堡防线。接着，蔡会文带领部队越过牛岭，继续向南挺进①。

经过一个星期的浴血奋战，部队伤亡惨重，冲过牛岭后，一千八百多人的部队，仅剩下八十余人了。同志们苦笑说：我们的司令员成了个连长了。但是蔡会文仍然坚毅地带领大家奋勇向前。他亲自率领警卫班开路，凭一个指南针，借助风雨辨别方向，看一山，走一山，来到桃江，沿途被打散和负伤的战士也陆续赶上了队伍，总计又有三百多人。在桃江，蔡会文让大家稍事休息，一面派人去找当地党组织。连日行军作战，战士们又饥又乏，一听休息，身子一挨地便呼呼入睡了。少共省委书记陈丕显一觉醒来，发现蔡会文在为大家担任警卫，激动地说： “司令员，你也该休息了。”蔡会文却兴奋地说： “阿丕同志，现在好了，我们找到大龙区委了。”说罢，顺手把刚填好的一首《好事近》递给陈丕显，词曰：

三月渡桃江。

江水滔滔不绝;

休道人饥马乏，

三军心似铁。

过关斩将敌胆寒，

破贼围千叠。

指顾油山在望，

喜遂风云合。①

大龙区委为部队补充了给养，战士们又精神抖擞地踏上了征途。行至离信丰河十多里的地方，前面有粤军挡道，被甩掉的追兵也从后面尾随赶上。蔡会文当机立断，指挥部队以猛虎扑羊之势，一鼓作气击溃了粤军，到达了信丰河边。信丰河水深浪急，难以涉渡。此时，追兵和被击溃的粤军残部汇合后又向我压来，蔡会文立即命令部队抢占了一个山头。这座山前面是一道缓坡，后面却是悬崖。战士们刚到山顶，敌人就在缓坡上展开了。指战员们异口同声喊道： “不走了，和敌人拚了! ”大家同仇敌忾，英勇奋战，子弹打光了，就用石头砸; 石头搬不动了，就拚刺刀，有的同志刺得太猛，刺刀拔不出，干脆用枪托击。不少重伤员提出把他们留下掩护，要求司令员带队突围; 许多共产党员坚决“请求党给我们最后一次任务! ” ……蔡会文始终跟大家一起战斗在前沿阵地，终于打退了敌人无数次进攻。为了摆脱困境，他叫大家解下绑带连接起来当绳子，准备把指战员吊下悬崖脱险。可绳子扎牢之后，同志们你推我让，谁也不肯先下。急得几个团、营干部无法，就一拥而上，把蔡会文一把捆住，说; “为了党的工作，为了部队的生存，你司令员一定得先下去”。不容分说，大家硬把他吊下悬崖，然后战士们才一个个吊下去。待敌人追至悬崖，我军已在当地老百姓的帮助下，从王母渡渡过了信丰河。这时，我军好一点的武器只剩下一支轻机关枪了①。

从仁凤山突围到渡过信丰河，历时近一个月。蔡会文带领部队打破了敌人一次又一次的围追堵截，终于打开了通向油山的胜利进军道路。蔡会文在戎马倥偬中哼就的《浪淘沙·突围行军记事》，生动地再现了我英雄红军战士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豪迈气概：

料峭春寒溶，

强敌跟踪，

夜行山谷月朦胧。

林密坑深惊敌胆，

莫辨西东。

血染遍山红，

士气豪雄，

餐风饮露志如虹。

倦卧茅丛石作枕，

若醉春风。①

四月初，蔡会文、陈丕显率领部队来到油山，与先期到达的项英、陈毅和贺昌等同志会师②。

每当回忆这段战火纷飞的戎马生涯，陈丕显就对能文能武、有勇有谋的蔡会文充满了敬意和怀念之情。他说;从中央苏区突围到达油山这一段时间，我几乎与蔡会文寸步不离。我常说：没有蔡会文的正确指挥，就没有我们这支红军部队。因为当时领导突围的阮啸仙、刘伯坚先后牺牲，剩下蔡会文和我。我当时年轻，又没有作战的经验，部队往哪儿冲，怎么打，都是蔡司令员亲自指挥。他不仅是指挥员，也是战斗员。他端着一挺机关枪，勇敢地冲在最前头，我对他的印象是极其好的。他年轻英俊，能文能武，很会打仗，作风过硬。他那时年纪不过三十左右，然而他对革命之坚定，操算之稳重，指挥之得当，却是令人难以置信的。他那老练持重的态度，以身作则的作风，实在叫人佩服。他具有较高的马列主义水平和卓越的军事指挥才能，然而却非常之谦虚谨慎，态度极其和蔼，毫无咄咄逼人之态，打起仗来，尤其以身作则，不怕牺牲，吃苦耐劳，爱护士兵，实为一个优秀指挥员③。

(六)

根据南方游击总指挥部长岭干部会议的决定，蔡会文带领一支三百人的红军武装，到上犹、崇义、桂东、汝城开辟新的游击根据地。

一九三五年四月中旬，蔡会文和他率领的部队来到了湖南桂东县的东边山，与方维夏、周礼、陈山领导的游击队汇合，成立了中共湘粤赣边特委和湘粤赣边游击支队，蔡会文任特委委员、游击支队长兼政委，罗荣任参谋长。特委决定以赤水仙为游击支队总部，以桂东的东边山、西边山为活动中心，深入持久地开展游击战争①。

西边山，山大林密，有一定的群众基础，地处湖南境内，主要敌人只有湘军，比较容易对付。东边山是湖南、广东和江西的界山，一拉旗帜，震动三省，因此招来的敌人也多。为了扩大革命影响，牵制更多的敌人，保卫设在北山的南方游击总部机关，支援北山、油山的游击战争，蔡会文亲自率领两个大队进入东边山，为革命勇敢地承担起更大的风险②。

蔡会文来到东边山之后，立即带领战士深入到各个山村，组织发动群众，宣传党的方针政策，揭露反动派的罪恶和欺骗伎俩，提高群众的觉悟，组织他们参加与支援游击战争。

东边山群峰绵亘，交通不便，消息闭塞，加上反动派的欺骗宣传，群众一听说“兵”来了，不分红白，就躲进深山。蔡会文带领指战员经常深入山庄空院，为老乡打扫屋场，挑水，割草垫圈。到老百姓家里买点吃的，总是按斤两加价付款，老百姓不在家里的则写个字条，留下现金。当地群众终于明白了是穷人自己的队伍来了，高兴地互相传递红军到过自己家里的消息，都主动地跟游击队亲近起来①。

东边山的群众，长期受豪绅地主和反动势力的盘剥勒索，生活穷困不堪。为了解决群众的生活困难，蔡会文经常带领游击队下山打土豪。当时，虽然部队生活很艰苦，突围出来，战士们除了枪枝以外真是一无所有。但是，打土豪得到的衣物，都首先分给了群众，使当地老百姓非常感动。在打土豪的斗争中，蔡会文特别注意执行党的阶级政策，每逢抓了人，都要请当地群众辨认是不是土豪。有的老乡怕土豪认出了自己以后遭报复，不敢去认。蔡会文就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让他穿上，叫他站在暗处去认②。

群众发动起来了，青壮年争着参加红军游击队，老年人和妇女自动为游击队购运物资，担任秘密交通员，有的甚至不惜用自己的生命来保障红军游击队的安全。方冈有个叫方传启的老人，被敌人抓住带路搜山。老人把敌人领到一座桥上，突然返身拖住一个敌人跳进河里，跟敌人同归于尽③。

蔡会文经常教育干部、战士说，群众越是拥护我们，我们越要关心爱护群众，尊重群众，虚心向群众学习，注意群众纪律。上庄有个李春源，经常为游击队送物资和情报，跟游击队亲如家人。因为他很瘦，有些同志叫他“鸦片烟鬼”。蔡会文不许这样称呼老乡。每次李春源一来，蔡会文总是亲热地一边叫“老李” ，一边把饭菜送到他手里，问长问短，还留他跟自己睡一张床。有一次，有个战士弄坏了李春源的一盒“如意油” (即清凉油) ，被蔡会文知道了，要那个战士赔偿了两个铜毫子。老李不肯要，不声不响地走了。事后蔡会文打发警卫员从晓水坳追到谷耙垅，赶了十二三里路，硬把两个铜毫子交给了李春源①。

由于蔡会文的卓有成效的工作，湘粤赣边游击根据地得到了迅速发展，以桂东的东、西两边山为中心，纵横数百里，包括湖南的桂东、汝城、资兴、酃县，赣南的遂川、上犹、崇义、大余和粤北的始兴、南雄等县边界;游击支队也很快壮大到一千人。尽管敌人纠集了三个师的兵力对游击根据地进行严密封锁和疯狂“围剿”，但湘粤赣边游击支队在根据地人民的支持下，仍然非常活跃地战斗在三省边界上。

(七)

湘粤赣边游击根据地的日益扩大，红军游击支队的不断壮大和活跃，引起了湖南、广东和江西三省反动当局的极大恐慌，迅速集结三个主力师，又纠合我根据地周围十数县的反动地主武装，以数十倍于游击队的优势兵力，以东边山为主要目标进行“会剿” ，实行“山砍光、屋烧光、人杀光”等灭绝人性的“三光”政策，并强迫移民并村，控制集市贸易，进行经济封锁。敌人利用叛徒李宗保 (原红四团团长) 等恶棍做向导，到处搜山纵火，洗村劫寨、把崇义的冬瓜棚、赤水，上犹的十八垒，桂东的上下庄、晓水、芳村等数十个山村化为焦土。上庄贫农妇女李风娟来不及逃避，一家大小全被杀绝，连不满一岁的婴儿也不放过。反动派血洗过的地方，一片荒凉凄惨的景象，有的稻田里后来竟长出碗口粗的松树。

为了粉碎敌人的疯狂“会剿” ，蔡会文想了许多办法。敌人大规模进攻，游击队就化整为零，编成十几人至三四十人的小分队，在地方党和人民群众的掩护下，分散到各个山头隐蔽起来，不和敌人硬拚，实行“保存实力，等待时机”的方针。兵力分散，目标小，但是也容易被敌人各个击破。为了保证兄弟部队的安全，蔡会文常常把敌人的主力吸引到自己身边。一次，他和周礼、罗荣带领四十多个战士，隐蔽在敌人眼皮底下的朱冠山赤水仙庵子下面的山腰里，上面赤水仙庵子里驻了敌人一个营，粤敌彭霖生的师部驻扎在下面的上堡墟，左面的上犹营前墟还有敌人一个团驻守。蔡会文领导的小部队离前后左右的敌人大部队都不过三十里之遥，他们今天在这个小山头，明天到那个小山头，使敌人摸不着，碰不上，又离不开。在战役上，“赚钱就干，赔本不来” ，一遇战机，迅速集合，歼灭敌人。有一次，何健部三个连来搜山，蔡会文带领一支小部队正在一个陡坡上，很远就看见敌人一个连在搜索前进。他果断地对周礼说： “送上砧的肉，先吃掉它一个连再说。”待敌人进入射击区，蔡会文指挥部队利用居高临下的有利地形，一个猛虎下山，打死打伤敌人五十多人。听到枪声，隐蔽在其他山头的兄弟部队也迅速合围过来，将何键的三个连一并全歼①。

敌人分散进击的阴谋被粉碎之后，又组织起所谓“跟脚队”、“望火队”、“砍山队” ，绞尽脑汁企图找到游击队这支“飞兵”。蔡会文又教育指战员涉水过溪莫踩露出水面的石头，用干柴生火、趁浓雾做饭，不让敌人发现部队的一点痕迹。他还让战士们化装成民工，在人民群众掩护下，把带队砍山的地主恶霸、保长干掉。敌人的阴谋再次破产，气得到处放火，把山上的民房烧个精光，连厕所也不留。群众却对战士们说： “让他们烧吧，烧了旧的，以后我们盖新的。”战士们非常激动： “老俵，这话说得对哇! 我们队伍里木匠、石匠、泥水匠有的是，等到革命胜利了，俺们还要盖高楼大厦呢! ”①

敌人切断了红军游击队与群众的联系，给部队带来了很大的困难，最大的问题是找不到粮食。即使群众偷偷地送来一点粮食，也没法煮。蔡会文跟同志们一样，没有粮食就吃野草;没有东西煮饭，就拣些稍大一点的破水缸片或者喝水的搪瓷缸子来烧，有时甚至饿着肚子与敌人周旋②。

一九三五年秋后，东边山的斗争形势日趋困难，油山、北山等根据地的处境也更加艰难。蔡会文派出一个大队跟项英、陈毅联系，支援总部的斗争。他还派出一个小分队深入湘赣根据地，支援谭余保领导的游击斗争③。

由于战争越来越残酷，生活越来越艰苦，游击队里叛逃事件时有发生。特别是原军区参谋长龚楚叛变之后，给部队带来了极坏的影响。为了安定部队的情绪，坚定大家的信心，蔡会文经常深入到各个游击分队的驻地，找干部战士谈心，召开会议，帮助大家认识革命形势。他说：我们在困难的时候，决不能丧失信心，不能悲观失望，更不能动摇叛变。要看到革命的光明前途，要有坚定的信念。他还说：我是一个出身地主家庭的知识分子，为什么不跑到国民党那里去升官发财，不呆在家里搞家业、享清福，而甘愿吃这个革命的苦?根本原因，就是我抱定了为共产主义牺牲奋斗的决心。我们共产党人，革命战士，不管在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都要把革命红旗扛起来，扛到底。他向大家讲述革命一定会胜利时说：我们的部队虽然小，我们可以占山为“王” ，开展灵活的游击战、运动战，不断扩大根据地。过去贺胡子 (即贺龙) 两把菜刀起家，建立了湘鄂西根据地; 毛委员上井冈山时人也不多，却搞红了小半个江西; 我们有大家在，为什么不能搞红整个湘粤赣边?我们不要让暂时强大的敌人吓住了，其实敌人并不可怕，敌人象一头很凶又很笨的野牛，在深山密林里瞎闯，我们有时敲它一下脑壳，有时揍它一下屁股，有时给它拦腰一棍子，有时牵着它的鼻子满山转，它发怒了，朝我们猛冲，我们又闪到它的身子后面……这样，牛魔王碰上了孙悟空，即使它再肥大，再凶猛，也要被拖瘦、拖垮、拖死①。蔡会文的话，极大地鼓舞了同志们的斗志和胜利信心。为了不连累老乡，战士们在山上搭棚子安身;没有粮食，就吃草根树皮。冬天，几个战士紧挨在一起，靠自身的体温，再加一把树叶御寒，坚定地朝着胜利的目标前进②。

一九三五年冬天，敌人更加紧了对湘粤赣边红军游击队的“清剿”。广东军阀陈济棠不仅搬出他的精锐第一军，而且增派了铁甲兵教导团，湖南方面也补充了胡凤璋旅和何宗汉保安团，并指令衡阳卫戍司令欧鉴京前往桂东“督剿”; 叛徒龚楚也戴着“剿共游击司令”的头衔，进山充当帮凶。隆冬腊月，寒风彻骨，被困在丛林里的游击战士缺衣少食，忍受着极度的痛苦，与饥寒作着顽强的斗争。形势虽然十分险恶，蔡会文仍镇定自若，指挥小分队在显垅、上堡、晓水坳、刘家排、鹰打圈等处，给了敌人以无数次的打击。胡凤璋折了老本，就在桂东一带强迫每个农户出一二个壮丁，搞了些“灶头勇” 当炮灰，蔡会文提出“不打灶头勇，专打胡凤璋”、“穷人不打穷人”等口号，开展政治攻势，分化瓦解敌人。“灶头勇”一遇到红军游击队就自动放下武器，有的还向游击队透露了敌人的消息①。

一九三六年初春，在一次与余汉谋部的遭遇战中，由于敌我力量悬殊，游击队全部被打散，蔡会文身边仅有十多名战士，跟周礼也失掉了联系，只得向朱冠山转移，途中又遭敌人袭击。最后，他带领九名战士来到一幢破房子里稍事休息。由于连续转战，又值春荒时节，他们已有好些日子没有见过一粒米星子，个个又饥又累。蔡会文叫管理员下山买粮。不料这个管理员一下山就被俘叛变，然后带着化了装的广东铁甲兵教导团来搜山。这时，蔡会文正跟战士们在破房子里煮野菜，哨兵发现一大群敌人围了上来，刚鸣枪报警，就被敌人击倒。蔡会文闻声跃起，举枪还击，掩护战士突围，他自己带两名警卫员断后。战士们才突围到麻婆垅的一座山脚下，一名警卫员中弹牺牲，蔡会文也多处负伤。身边的战士们要背他撤离，他说： “你们赶快走，我已经不行了，你们不要管我，赶快冲出去! ”他伏在地下仍坚持举枪还击，让剩下的战士安全脱险。这时，他背部又中一弹，昏倒在血泊中，被敌人俘获。敌人得知他就是蔡会文司令，立即备了竹椅要把他抬回去请功。蔡会文苏醒之后，破口大骂叛徒和国民党反动派，多次从椅子里跳出来，不准敌人把他抬走。敌人恼羞成怒，竟残忍地用刀割断了他的脖子。顿时，鲜血和草汁从他的咽喉里一齐喷出，蔡会文牺牲时年仅二十八岁①。

蔡会文将军把他自己短暂的一生和全部才华，献给了伟大的党，献给了人民的解放事业。他是装着满肚子草根、树叶为革命而战死的②。

蔡会文将军永垂不朽!

注释

①见烈士胞妹蔡年秀、元英,侄儿蔡德祥,原蔡家长工张冬瓜及山田农民文登初、刘金焕、陈国良等的回忆。

①见凉江84岁老人刘回生的回忆。

②易任远、易湘藩、刘灵等的回忆。

③攸邑旅省同学会是学习、宣传马列主义的进步组织,会员有刘谭豪、谭阳隆、黄弼教、刘振国、吴仲华等。他们在一、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是攸县革命运动的领导骨干,并先后为革命牺牲。

①刘亚球回忆蔡会文。

①参见1929年9月7日攸县政府对李贞元等人的判决书。

②浏阳县文家市纪念馆所藏资料。

③陈仕榘的谈话记录。

④蔡球谈蔡会文在秋溪乡建党的情况。

①宋裕和谈红军教导队;永新苏区老人的回忆。

②郭化若谈蔡会文。

③会昌纪念馆: 《筠门岭地下党支部的建立》,未刊稿。

①扩编后的红四军由林彪任军长,罗荣桓任政委;十二军由伍中豪任军长,谭震林任政委。

②郭化若谈蔡会文。

③题照现存攸县党史办。

①郭化若谈蔡会文(1982年10月)。

②参见张国琦: 《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红军编成情况》。

①参见《中共湘赣省委工作报告》(1932年12月19日)和《通令》第四、七号 (1932年11月6日) 。

②③参见《湘赣军区总指挥部报告第一号》 (1932年12月20日) 。

①《红三军团八军关于部队及湘赣苏区情况的报告》 (1932年12月21日) 。

②③蔡会文、肖克1933年4月13日给军委的报告。

①蔡会文、肖克1933年4月13日给军委的报告。

②蔡会文:《湘赣地方武装之编制及行动部署》(1933年4月30日)。

①肖克: 《报告(二)》 (1933年6月9日)。

①红六军团由湘赣之红八军改编的十七师及湘鄂赣之红十六军改编的十六师组成,成立于1933年6月。

②参见《红二方面军战史》 (1963年1月) 。

③参见《湘赣军区检查战斗失利原因系犯右倾的报告》 (1933年9月23日) 。

④见《蔡会文的申明书》 (1934年2月) 。

⑤见《湘赣军区任 (弼时) 蔡决定主力之行动及独立营任务的请示报告》 (1933年12月27日) 。

⑥见《湘赣军区总指挥部报告第一号》 (1932年12月20日) 。

⑦蔡会文、肖克1933年4月13日给军委的报告。

①《任弼时同志在湘赣工作座谈会上的总结》(1944年10月26日) 。

②《蔡会文的申明书》 (1934年2月)。

③傅云飞、刘广生的回忆。

①参见《蔡会文的申明书》 (1934年2月)。

②见《回忆湘赣苏区的革命斗争》 (张启龙1982年9月在浏阳的谈话记录) 。

③蔡会文《湘赣军区总指挥部报告第一号》 (1932年12月20日)。

④袁家瑞、胡坚谈蔡会文 (1982年4月) 。

①《蔡会文的申明书》 (1934年2月) 。

②③肖克谈蔡会文(1981年9月5日)。

①刘道生的回忆;刘建华谈蔡会文在红军长征以后的情况(1978年11月和1981年7月)。

②③陈丕显谈蔡会文(1981年8月)。

④诗稿存陈丕显处。

①陈丕显谈蔡会文(1981年8月3日) 。

①词稿存陈丕显处。

①谢友才谈蔡会文 (1981年7月17日) 。

①陈毅: 《三年游击战争的回忆》 (1957年7月讲话录音)。

②③陈丕显谈蔡会文(1981年8月3日)。

①②《关于湘粤赣游击支队成立前后的情况》 (未刊稿),存桂东县革命活动陈列馆。

①赖昌茂、杨汉林、谢友才、余庆腾的回忆。

②参见谢友才的谈话记录和桂东县知情老人的回忆材料。

③郴州地委《党史通迅》1983年第1期。

①桂东县李春源的回忆材料。

①周礼谈湘粤赣游击队及湘南特委的变迁(1980年11月10日和1982年7月3日) 。

①谢友才谈蔡会文及其游击战争。

②余庆腾谈蔡会文在湘粤赣边的活动。

③参见《一九三七年项英同志的讲话》。

①②赖昌茂谈蔡会文(1982年5月)。

①赖昌茂谈蔡会文。

①余庆腾谈蔡会文在湘粤赣边的活动和穆青:《二十年不屈的斗争》,载1949年10月15日《新湖南报》。

②周里1980年11月10日及1982年7月3日的谈话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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