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人物传 蔡升熙人物传,蔡升熙生平事迹,蔡升熙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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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共人物传 蔡升熙人物传,蔡升熙生平事迹,蔡升熙评价
“蔡升熙同志是红十五军的主要创始人之一,对鄂豫皖红军的建设和发展作出了重大贡献。他不仅具有战略家的胆识和气度,而且在历次战役战斗中机智果断,勇猛顽强,因而在红四方面军中有很高的威望。在河口镇地区作战中,他身负重伤后躺在担架上仍指挥战斗,直至坚持到胜利,充分表现了一个杰出红军高级指挥员的责任感和无畏精神。”①
(一)
蔡升熙,字旭初,乳名“润伢子”,湖南省醴陵县人,一九○六年二月十二日生。参加革命后,因做党的地下工作,曾改名为申熙、申西、升喜、中西、正西、刘辑明等。
蔡升熙的家世,好几代都是贫苦农户,上无片瓦,下无插针之地。祖父曾沿门乞讨,饥寒折磨,去世较早。父亲蔡志廉一辈子当佃农,受尽地主的重重剥削,全家过着“早上菜,中午汤,晚上稀粥照月亮”的穷困生活。
蔡升熙是家中长子,还有三个弟弟和四个妹妹。当他八岁多的时候,家中节衣缩食,供他上私塾。一年后,转到花麦冲附近的上屋里初级国民小学,改读新学。由于他聪明勤奋,两次跳级,只用两年时间完成了初小四年的学业。接着升入王仙区永龙庵高级小学,又两年毕业。这时,蔡升熙十三岁了。由于家中人口多,生活困难,父母要他停学谋生,以减少家庭的食口,便送他去学道士。
蔡升熙到了道士汤正生家,一见主人的阴沉面孔,不免打了个寒噤。主人没有教他学道士的行当,而是天天叫他放牛、喂猪,还经常挨打受骂。一天,他上山砍柴,脚板被野刺锥破,鲜血直流,柴比往日砍少了。回来后,汤道士大发脾气,骂他是无用“奴才”,是“懒畜牲”,用棍子把他打得皮开肉绽。他忍受不了这种折磨,跑回家去。父母抚摸着他身上的伤痕,十分难过,但想到家中经济困难,也希望他长大成人后能操道士职业养家糊口,只得忍痛地又把他送回了道士家①。
打这之后,主人阴沉的面孔变得更可怕了,对他的折磨更多了。他被逼得无法,只得再次逃出道士家,钻进深山。由于在森林里辨不清东西南北,他整整转了一天,实在累极了,便倚在一棵大树旁睡着了。
父母得悉蔡升熙逃走的消息后,心急如焚,四出寻找,两天过去了,连他的人影也未见,以为是给老虎吃了,全家人都痛哭起来。直到第三天,他正在寻找野果充饥,才被村里上山砍柴的人发现,将他领回了家。
蔡升熙在家里住了一段时间,父母又送他去学“郎中”(中医)。没有多久,他又跑回了家。此后,就在家作田。
蔡升熙在小学读书时,以成绩优异闻名乡里,很受当地教师和地方有识之士的称赞。他们都出来劝说蔡志廉继续送儿子上学。蔡志廉摇头叹气说: “谁叫他生在我家里,我是供不起呀。”蔡姓族里长者,为了改变蔡姓在当地宗族斗争中屡受大族欺凌的地位,想培养一个“为族争光”的后代。于是决定由蔡氏公堂负担蔡升熙的上学费用。就这样,他又得到继续上学的机会,考取了醴陵县立中学。
时值五四爱国运动发生后不久,湖南反帝反封建的浪潮此伏彼起,冲击着旧秩序。蔡升熙入中学后,常和同学参加校内外的社会活动,如抗议遵道会①洋人的专横、禁用洋货、提倡国货,参加游行队伍,发传单、写标语,进行街头演说等等,他感到从来没有过的痛快。这年寒假,他回到家乡,邀了邓文仪等几个同学,先后在附近的王仙镇、枧头洲等地,焚烧了几家商店的日货。
一九二一年冬,李立三到安源开展工运工作。李立三是醴陵人,曾就学于县立中学,多次回醴陵向母校师生传播马克思主义。不久,安源路矿大罢工爆发,一万七千多工人怒吼了:“从前是牛马,现在要做人! ”他们联合起来,经过坚韧不拔的斗争,迫使洋人资本家屈服,取得了罢工的胜利。安源同醴陵毗连,消息传到醴陵,激起了蔡升熙心中的兴奋浪花。他想: 当今之世,决不能只是为了摆脱自家穷困生活而努力学习,更不能象族长期望的那样成为一个宗族斗争的继承者,而应该象安源工人那样,敢于向旧世界宣战,与邪恶势力作斗争,为天下的穷苦人做一番事业①。
一九二三年,蔡升熙与同学陈觉、陈恭、左权、王亚文、肖石朋等,组织了社会问题研究社。他们订阅进步书刊,定期学习讨论,还主办《前进》周刊,宣传新思想,揭露帝国主义、封建军阀的罪行,在当时醴陵知识界颇有影响。
这年年底,广东政府大本营军政部开办陆军讲武学堂,秘密派人到湖南招生。蔡升熙与一些同学投笔从戎,一道报名应考。一九二四年春,他与左权、张际春、李隆光、叶彧龙、邓文仪、李才霞、何元准等八人,从岳阳乘轮船,经武汉到上海,然后由海路到达广州,于二月底进入讲武学堂学习。
一九二四年五月,黄埔陆军军官学校成立,讲武学堂奉命合并,蔡升熙亦随之编入黄埔军校第一期学生第六队②。他听周恩来、恽代英等共产党人讲课,很受启发; 与陈赓、许继慎、王尔琢、蒋先云等同学交往甚密,思想进步很快。一九二四年秋,蔡升熙在黄埔军校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从此,他在党的教育领导下,走上了为共产主义事业而奋斗的道路。
(二)
一九二四年十一月底,黄埔军校第一期学生毕业。蔡升熙在毕业前夕,参加了平定广州商团叛乱的战斗; 毕业后,被分配到黄埔军校教导团担任下级军官。
一九二五年二月,蔡升熙随教导团参加平定陈炯明叛乱的第一次东征,经历了夺淡水,攻平山,大战棉湖、河婆,占领兴宁、梅县等战役。六月,回师广州,参加了平定滇桂军阀杨希闵、刘震寰叛乱的战斗。七月初,黄埔教导团编为国民革命军第一军,蔡升熙被编在第一师任营长。十月,他参加了第二次东征讨伐陈炯明的惠州战役。
一九二六年“中山舰事件”后,蔡升熙退出第一军,调至国民革命军第四军第十二师张发奎部任营长,七月,随部队参加北伐。
一九二七年四月,蒋介石在上海发动了反革命政变,武汉政府的汪精卫集团,也发出了一系列反动训令,革命形势日趋紧张。在这种情况下,党指示蔡升熙离开部队,返回湖南农村,从事发动群众、武装群众的工作。
离开武汉时,蔡升熙把弄到的三支短枪藏在一口小皮箱里,雇辆人力车出武昌城。到了城门口,被岗哨拦住要检查。他镇静地从车上站起来,指着哨兵的鼻子呵斥道: “对上级军官这样不礼貌! 我是师部参谋,有急事出城,延误公事,你有几个脑袋?”哨兵懵了,连忙立正,目送他出城而去①。
蔡升熙到衡阳,刚着手武装农民,长沙“马日事变”发生了。许克祥及湖南反动派发布“清乡”命令,大肆屠杀共产党人和革命群众,三湘四水,血雨纷飞全省陷入白色恐怖之中。为了自卫,蔡升熙集合刚刚组织起来的农民自卫军,与叛军鏖战于衡阳、岳北之间,终因缺乏训练寡不敌众,队伍溃散。
六月,贺龙的独立第十五师扩编为第二十军。蔡升熙奉命赴武汉,到二十军第二师任团长。七月间,他随二十军向南昌集中,准备参加党领导的武装起义。
八月一日凌晨二时,南昌起义的枪声打响了。不满二十一岁的蔡升熙,率部从驻地宏道中学出发,包围了设在顺直会馆的敌卫戍司令部,趁着夜幕展开攻击,迫使敌军缴械。
八月五日,起义军主动撤离南昌,南下广东,蔡升熙随军行动。下旬,起义军进至瑞金西南的会昌和赣粤两省的分水岭——筠门岭,受到敌黄绍竑、钱大钧部十几个团的阻击,双方展开激战。我军勇猛冲杀,前仆后继,终于将敌军打垮,攻克会昌。但是,筠门岭仍在敌军手中,我军不能由此入粤,便折入闽西长汀整顿。此时,蔡升熙调任叶挺部第十一军第二十四师参谋长。
九月中旬,起义部队翻越武夷山,沿闽粤边界继续南下,出敌不意地占领了广东境内的大埔、松口和三河坝地区,总指挥部决定留下一部分兵力在此驻守,蔡升熙则随主力继续向潮州、汕头前进。九月二十三日、二十四日,起义军占领潮、汕,再次分兵留守,只剩下第十一军第二十四师和第二十军的第一、二两师,共计不足六千人,向揭阳进发。经过两次分兵,致使起义军兵力单薄,于九月下旬和十月初,在汤坑、揭阳等地遇到敌人重兵的围攻,久战不克,遭到惨痛失败。蔡升熙左冲右突,杀出重围,但队伍已被打散,他只率少数几个人,辗转到了广州。不久,又参加广州起义。
蔡升熙到了广州,通过叶剑英的关系,与其他同志一道派到新编的警卫团工作,使警卫团基本上掌握在我们党的手里。
一九二七年十二月十一日,广州起义爆发。当天上午,广州苏维埃政府宣告成立,苏兆征为主席 (苏时在上海,由张太雷代理) ,蔡升熙为广州市公安局局长①。
广州起义的枪声,震惊了反动派。国民党军阀在帝国主义的战舰炮火掩护下,向广州疯狂反扑。蔡升熙和战友们虽经三天三夜的浴血奋战,终因敌我力量过于悬殊,起义失败了。
蔡升熙撤离广州后,潜入汕头一带,因人地生疏,离开组织,无法展开活动,急于想找到党中央,接受新的战斗任务。为了筹措路费,他又冒险返回广州,去见一个同乡、同学,已担任国民党军队高级军官的邓文仪。邓文仪得知蔡升熙经济上有点困难,就拿出几十块钱,装出一副同情的腔调说: “你呀,就不该当共产党人。共产党破坏了国民革命,闹得自己都无法立脚,你还是趁早回头吧。”
蔡升熙一听,感到受了极大的侮辱,马上义正词严地驳斥道:“共产党忠实执行孙中山的三大政策,不谋私,不篡权,当共产党人有什么不对? ! 是谁破坏了国民革命,自有公议。”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 “承你顾念旧交,慷慨解囊,但是,大丈夫不受 ‘嗟来之食’。”话语铿锵,掷地有声。他将几十块钱往桌上一甩,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又猛回头指着邓文仪警告说: “如果你敢把我暗杀了,你的脑袋也要掉在广州街头! ”转身扬长而去②。
这时,蔡升熙又想起了曾在国民革命军第一军共过事,此时已升任第四军副军长的薛岳,遂大胆地出现在薛岳面前。薛岳想以私人感情使他放弃革命斗争,见面后,便为他更衣、接风,显得格外“亲热”。隔了一天,薛岳才说: “升熙,我知道你是个热血青年,有理想,有事业心。但现时是国民党当权,共产党成不了气候了。如果你不愿在国民党军队干的话,我可以资助你去日本留学。”①
蔡升熙听了,本想痛斥一番,但一想到要得到资助去寻找党中央,便虚与委蛇。薛岳以为他已就范,很高兴地送给他几百块大洋做路费②。蔡升熙得款后,当天就离开广州。
蔡升熙到了武汉,方知党中央自 “八七”会议后已迁入上海。这时,湖北省委正在组织武汉三镇的旧历年关暴动,准备组织三个军,武昌、汉口、汉阳各一个军,他便参加暴动的招兵工作。原定腊月二十三晚“祭灶”放鞭炮时举行暴动,不料,先一天我党一个地下印刷厂被敌人破获,搜去全部暴动计划。敌人大肆搜捕,起义无法举行③。蔡升熙便离开武汉赴上海。
一九二八年春,蔡升熙在上海找到了党中央,被分配在周恩来主持的党的军事委员会工作。
旧上海既是帝国主义在此建立了“国中之国”的租界,又是反动派统治的政治、经济、文化、外交的中心。巡捕军警,举目皆是; 特务包探,人妖难分。在这样的环境下工作,必须胆大心细,随机应变,蔡升熙表现出他是一位机智灵活的无畏战士。
一次,蔡升熙在上海一家大饭店楼上的“雅座”主持党的会议,一群国民党的稽查人员突然闯进来,要把他们带走。蔡升熙情急智生,想到国民党上海驻军有个熟人,便操着官腔说: “你们要干什么?我是驻沪党军参谋长,在这里商量要事,不要大水冲了龙王庙。”……
稽查人员将信将疑,伸手拿起桌上的话筒,查明果有其人,便放下话筒,满脸陪笑地说: “对不起! 误会,误会。”连续点头退出。
同志们都为这突然的风险捏了一把冷汗。蔡升熙赶紧叫大家疏散。不多时,稽查人员伙同反动军警返了回来,却扑了个空①。
还有一次,在上海一家大旅社的扶梯上,蔡升熙碰见黄埔军校的同学、国民党高级军官胡宗南。胡以为他是流落上海的,想动员他投身国民党。寒暄数语之后,见他衣著素旧,便从随身皮包里拿出两封银元,并嘱咐他快点搬到一块去住。蔡升熙也装出自己正处在徬徨无定、他乡遇故知的样子,欣然接受胡的“美意”,并煞有介事地问清住址,只说明回去收拾一下东西马上去找。二人分手后,蔡升熙迅速绕道回到机关,将银元交给组织。胡宗南却再也没有见到过这位同学②。
刘伯承在回忆中写道: “在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我与蔡升熙同志在周恩来同志主持的党的军事委员会之下工作。他给我的印象是: 忠诚勇敢,工作认真。”③对蔡升熙作了高度评价。
(三)
一九二八年,蔡升熙由党中央派到江西,任中共江西省委军委书记。同年十一月间,经党组织介绍,他与曾广澜①在南昌结婚。
这时,南昌党的地下组织遭到严重破坏,大批共产党人和革命群众被屠杀,革命和反革命的斗争异常激烈,开展地下活动,困难重重。蔡升熙凭着对党的无限忠诚,对反动派的满腔仇恨,终于在艰难复杂的斗争环境中扎下根,和敌人展开了顽强的斗争。他不仅在城市发展地下党的力量,而且为扩大红军进行了有效的兵运工作。
一九二九年春,罗炳辉当上了吉安的靖卫大队长。七月,党派赵醒吾争取罗炳辉起义。随后,蔡升熙也以江西省委军事巡视员的身分,多次赴吉安找罗炳辉谈话,并与赣西南特委书记刘士奇一起,介绍罗炳辉入党。十月底,罗炳辉接江西省委密信,率领靖卫团一千余人在吉安起义,加入工农红军,组成江西红军独立第五团②。
同年,军阀鲁涤平由湖南带了一批人到江西就任省政府主席,这给蔡升熙在南昌进行秘密工作增加了困难。此时,赣江两岸,鄱阳湖畔,武夷山麓,都燃烧起了武装暴动的烈火,鲁涤平在蒋介石的严训下,疯狂地寻机破坏中共江西省委。他们侦知蔡升熙是军委书记,便千方百计地想抓到他,向蒋介石邀功请赏。于是,便在南昌街头张贴通缉令,并登报悬赏,赏金高达千元光洋。面对敌人的追捕,蔡升熙毫不畏惧。他依靠群众,同敌人斗智斗勇,多次巧妙地躲过搜捕,把敌人扰得不得安宁。敌人逮不着他,竟派特务到醴陵抓走了他的父亲,妄图迫使他屈服。
一天深夜,蔡升熙从外面开会回来,神态严肃,一言不发,低着头在房间来回踱步。妻子问他出了什么事,他沉痛而坚强地说:“敌人把我父亲抓去了。他们想用这种卑鄙手段来动摇我的革命意志,哼!简直是白日做梦! ”曾广澜十分着急,要他赶快向党组织汇报,设法营救。他安慰妻子说:“广澜,不要着急,我的父亲了解我,我也了解我的父亲,为了革命,他老人家会忍受一切的,反动派的阴谋不会得逞的!”①
由于蔡升熙的身分已经暴露,不宜再留南昌做地下工作,党改派他去东固革命根据地,担任游击队第一路总指挥。临行前,他将曾广澜身边珍藏的银首饰拿去换了二十多元钱,作为路费,告别即将临产的妻子,踏上了新的征程②。
东固革命根据地,是一九二七年底创建起来的。它以东固圩为中心,纵横三十余里,四周崇山峻岭,层峦叠嶂,地势极为险要,且介于吉安、永丰、兴国三县之交,远离县城,反动统治力量较为薄弱,革命活动所及,影响周围数县。蔡升熙到东固后,很快建立了江西红军第二、三、四团,后来与罗炳辉的第五团合编,成立了红六军(后改红三军) 。这支部队有力地配合了井冈山革命根据地的斗争,当地群众有“上有井冈山,下有东固山。”之说。
蔡升熙在东固革命根据地积极整顿地方部队,发动群众进行土地革命。为了配合湘赣边的反“围剿”,十一月间,他带领队伍西渡赣江,出其不意地打开了峡江县城。峡江县,东濒赣江,西接井冈,傍水依山,地势险要,是国民党军队进攻湘赣革命根据地的重要基地。峡江被打开,红军游击队得到大量物资补充。敌人溃败后,重新组织力量疯狂反扑。蔡升熙在完成预定任务后,即迅速布置阻击火力,指挥队伍撤退。当他最后一个撤出阵地时,遇到一位身负重伤的战士。他不顾敌人正在背后追赶的危险,迅速地背起那位战士往前跑,直到摆脱了敌人,才精疲力竭地停下来喘了口气。当负伤的战士发现冒死把自己从火线上背下来的正是总指挥蔡升熙时,禁不住眼泪夺眶而出①。
峡江战斗结束不久,蔡升熙接上级通知,去上海党中央开会。他与曾广澜化装成一对商人夫妻,从九江乘船到了上海。会后,留党中央军事委员会工作。
(四)
一九三○年六月,中央军委在武汉成立长江办事处。蔡升熙被调往武汉军委办事处和党的长江局军委工作。八月一日,中共中央长江局重新组成,书记是项英,组织部长是任弼时,秘书长是朱瑞,蔡升熙任军事部部长。那时,蒋介石与阎锡山、冯玉祥之间军阀混战犹酣,为了利用这一有利时机,扩大革命根据地,壮大红军力量,蔡升熙受命将长江局的军事工作移交给周以栗,自己赶赴鄂东南,指挥阳新、大冶和蕲(春)、黄 (梅) 、广 (济)地区的武装斗争①。
阳新、大冶是湘鄂赣区的组成部分。原先在大冶兵暴基础上发展起来的红八军,一九三○年夏,军长何长工率主力参加攻打长沙的战斗后未归。留下的部队在鄂东特委的领导下,组成红八军第四、五纵队,在陈奇、黄刚率领下,开赴蕲、黄、广地区开展游击战争。蔡升熙来到阳新,要求组建新军,可是,因当时只剩有当地小游击队,鄂东特委经过研究,决定将阳新县沿江游击大队划归蔡升熙指挥。随后又请示党中央,决定将红八军四、五纵队也划归蔡升熙指挥,组建新军。并派柯庆施前往蕲、黄、广,向陈奇、黄刚传达中央关于成立红十五的决定。接着,蔡升熙率部队二百余人过长江与四、五纵队汇合②。
蔡升熙和陈奇、黄刚一起,指挥这支汇合后的部队,从九月二十六日起,二十天内,打宿松、攻六村、战广济、下漕河、取英山,连战皆捷。十月十六日,在黄梅县考田山冲吴祥村,召开了万人群众大会,宣布中国工农红军第十五军正式成立③,蔡升熙任军长,陈奇任政委,下辖第一、二两个团,有战斗员二千余人④。
红十五军组建起来以后,在考田山冲进行了短期整训。蔡升熙和陈奇一道,迅速建立和健全了各级政治机关和党、团组织,加强部队的政治工作和军事教育,并宣布废除肉刑,禁止打骂战士,使红十五军的政治素质和军事素质都有较大提高。
经过整训后的红十五军,展开了一系列军事行动:冒着滂沱大雨,再次攻打黄梅县城; 夜袭蕲春重镇张家塝,打开敌人武器弹药库; 奔袭桐梓河,歼灭夏斗寅部一个营; 东进皖西,将前身为英蕲游击支队的独立一师第五团正式编入红十五军;攻入没有坚固设防的太湖县城,为部队补充了部分冬衣。然后回师黄梅考田山冲根据地休整①。
十一月初,形势急剧变化。蒋介石与阎锡山、冯玉祥之间的中原大战以蒋介石集团的胜利而结束,国民党开始准备对苏区进行第一次反革命“围剿” 。黄(梅) 、广 (济) 地处长江中游战略要地,红十五军在这里活动,引起了敌人的注意,被列为首先“拔除”的重点,并利用水陆交通之便,迅速向蕲黄广地区增兵。蔡升熙、陈奇等分析面临的形势,认为在战略上要继续坚持原地区以扼长江中游已很困难,加之红军战士十分艰苦,隆冬将届,尚无棉被背包。便决定率部队离开蕲黄广地区,北进与红一军会合,一则可得到一些物资补充,二则可以协同作战粉碎敌人的“围剿” 。当红十五军向西北方向转战寻找红一军时,而红一军正按鄂豫皖特委计划向蕲黄广发展,跟红十五军会师。当时通讯条件差,两军行动路线错过,会合计划未能实现。红十五军到了豫皖边地区,决定打皖西重镇金家寨。由于情报失准,封锁消息不严,遭敌伏击,部队受到损失,战士们产生消极情绪。部队转移到南溪,传达了中央关于红十五军与红一军合编为红四军的决定,集中力量,粉碎敌人“围剿” ; 并将蕲黄广地区划归鄂豫皖苏区。大家听了,战斗情绪又高涨起来。会后,部队向黄麻地区西进①。
这时,蒋介石调集九个师约十万人的兵力,正从东西南北四面向鄂豫皖根据地猛扑,开始了对鄂豫皖苏区的第一次“围剿”。十二月初,敌军攻至鄂豫边中心区。许继慎、徐向前指挥的红一军,在皖西作战未归。中共鄂豫皖临时特委在刚到职不久的书记曾中生主持下,决定以广泛的群众游击战争对付优势敌人: 一面把游击队和群众武装组织起来,在敌侧后展开袭击、骚乱敌军的战斗,使敌不敢冒进和分散“清剿”,迟滞敌人的步伐; 一面调蔡升熙的红十五军袭击分散薄弱之敌。红十五军离开蕲、黄、广家乡,长途转战,来到黄麻地区时,人困马乏,仅有千多人枪,弹药十分缺少,平均每人子弹三发,时已寒冬,许多指战员身着单衣、脚穿草鞋。就在这种情况下,蔡升熙率领全军,以机动灵活的战术,紧密配合地方武装,避敌锋芒,攻其虚弱,打了不少胜仗,予敌军以重大杀伤。十二月十六日,红十五军一举攻入黄安城西之河口镇,因地方武装配合失时,未能全歼守敌。十二月下旬,敌人大举攻入根据地的中心地区——黄安七里坪,红十五军在十倍于己的敌军面前,经过两昼夜的激烈阻击战,打退敌人多次进攻,掩护了鄂豫皖特委机关向东转移。这时,情况是十分困难的: 敌人重兵进至根据地中心区,而红一军主力在皖西; 敌人烧杀抢掠,使红十五军粮食供应发生困难。于是,有的主张将全军分散到各县打游击,以口就粮; 有的主张部队不分散,打到别的根据地去。曾中生、蔡升熙、陈奇等,经过研究,否定了这两种意见,决定跳出包围圈,按党中央计划,与红一军会师。接着,加紧突围前动员,做细致的思想工作和组织工作。统一认识,组织突围。
一九三一年一月上旬,红十五军到了鄂东北的福田河,与红一军会师,两军在商城南部的长竹园合编为红四军。军长邝继勋,参谋长徐向前,下辖第十、十一两师,蔡升熙任第十师师长,许继慎任第十一师师长。临时特委对红四军的作战任务作了明确指示,决定以主力寻机包围根据地外围敌人的薄弱部分,调动增援之敌于运动中消灭它,另以一部配合地方武装,拔除敌人设在根据地内部的孤立据点,以打破敌人的反革命“围剿” 。
一月下旬,红四军根据持委决定,采取“围点打援”的战术,以红十师围攻麻城磨角楼据点,歼敌夏斗寅部一个营,缴枪数百支,从而调动了敌第十三师四个团的兵力前来救援,红十一师予以迎头痛击,敌死伤惨重,狼狈逃窜。接着,蔡升熙又率领红十师围攻光山县南部敌之重要据点新集,用坑道作业,爆破攻城。二月十日炸开围墙,指战员乘着弥漫的硝烟冲入寨内,全歼守敌千余名。新集攻克,打通了鄂豫边和商南根据地的路线,不久,新集便成为鄂豫皖革命根据地的政治中心。二月间,中共鄂豫皖特委和军委正式成立,蔡升熙任特委委员、军委副主席。
鉴于敌人的“围剿”尚未彻底打破,特委决定向敌人发动新的攻势,命红十一师向平汉线信阳至广水段出击,先后袭占李家寨和柳林车站。武汉行营主任何成浚急调花园、小河溪一带的守敌岳维峻第三十四师向我反扑。三月上旬,岳维峻率部趾高气扬地进至孝感县的双桥镇。红十师、红十一师乘敌立足未稳,分别从五十里外奔袭双桥,先歼敌一个团,占领了外围阵地。岳维峻被红军的突然打击弄得晕头转向,摸不清红军的虚实,急调两个团与我争夺外围阵地。战斗从拂晓打到中午,双方形成对峙局面。待到敌人呈现疲乏态势,红四军前线指挥所立即命令预备队两个团从双桥镇的北面、东面出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扑镇内敌人的指挥机关,打瘫了敌人的指挥系统,并趁势发起总攻,穿插分割,打得敌人溃不成军,纷纷向南逃跑。战士们一鼓作气,勇猛地冲上去捕捉俘虏。狡猾的岳维峻使用“金蝉脱壳”计,叫士兵抬着空轿子欺骗红军,而本人则混在溃兵中逃跑。但没能骗过红军战士的眼睛,终于在双桥镇南面的罗家城被活捉了。
此役,蔡升熙在前沿阵地指挥战斗,被敌人机枪打中右臂,左腿也负了伤。但他咬牙忍痛,一面让人包扎,一面继续指挥,坚持到战斗胜利。后因伤势严重,医疗条件差,致使右臂残废。
(五)
蔡升熙负伤后,离开红十师治疗。四月间,张国焘、陈昌浩、沈泽民等从上海到达鄂豫皖苏区。五月,根据中央决定,撤销鄂豫皖特委,组成中央分局,蔡升熙是中央指定的分局委员之一,并担任鄂豫皖军事委员会参谋长。这时,他的伤势基本好转,要求工作,说: “我虽然手不能拿枪,脚还能走,口还能讲,可以给我一点适当的工作! ”①组织上调他到刚改建的彭 (湃) 杨 (殷) 军政学校担任校长。六月二十九日,鄂豫皖中央分局召开第一次扩大会议,成立了党的监察委员会,蔡升熙任主席。七月至九月,蔡升熙代理鄂豫皖分局军事委员会主席。
为了办好彭杨军政学校,培养革命急需的军政干部,蔡升熙常常彻夜不眠地钻研业务,仔细审订各种教育计划。他十分重视政治思想教育,并强调贯彻理论联系实际、教育与训练必须结合实战要求的教学方针。教员不足,他亲自从国民党俘虏中挑选了一批下级军官充任,自己也经常给学员上课。他在彭杨军政学校主持了四期训练,为鄂豫皖苏区培养出大批军政干部,为学校赢得了根据地“干部的摇篮”②的荣誉。
蔡升熙负过重伤,身体虚弱,组织上照顾他,每月给他发三十元生活费。他算了一下细帐,有十五元就够了,坚决退掉多余的钱。有一次,军委会给他送来一些战场上缴获滋养身体的补品,他派人全部送给了医院里的伤病员。在学校里,他的日常生活很简单,除了为恢复体质吃点生鸡蛋外,同事们吃什么,他也吃什么。他的秘书常说: “给蔡校长当秘书,真是再好不过了。他不但脾气好,生活上也克己奉公,艰苦朴素。他的津贴费全由我管! 但给他吃什么,他从不过问。”③
他的爱人曾广澜和小女孩蔡萍迹,一九三○年秋与他在鄂东南分手后,一别经年,未通音信。后来,她们装成讨米要饭的,北渡长江,历经千辛万苦,找到彭杨学校。亲人相处,他总是先从政治上关心,帮助曾广澜锻炼得更加成熟,而很少去计较生活琐事。他非常喜欢自己的小女孩,但绝不对她溺爱。一九三二年旧历年关,学校决定给每个同志发两块银元过节。事务主任建议对他的小孩也照发,理由是“她是红军高级将领的小孩,我们学校也只有一个。”他坚决拒绝了这番“好意”。当时战争频繁,彭杨军政学校经常搬迁,曾广澜在情况紧急时,往往用很大的精力去保护萍迹,蔡升熙对此曾严肃地指出: “在革命斗争危急的时刻,应该首先考虑的是如何保护好他人。”①
张国焘到鄂豫皖苏区后,曾一度得到蔡升熙的尊重和信任。但是,随着张国焘用所谓“整肃”排斥、打击许多好同志,逐步暴露野心家的面目时,蔡升熙对他推行“左”倾机会主义的错误进行了抵制。
一九三一年六月底,鄂豫皖中央分局召开第一次扩大会议。会上,张国焘借“彻底把过去一切工作上的错误和缺点揭露出来”②,以反军阀土匪倾向和富农倾向以及立三路线残余为由,企图打倒曾中生、许继慎、邝继勋、余笃三等鄂豫皖党和军队的高级领导人。对此,蔡升熙鲜明地表示,如果说过去工作有错误或不能及早纠正的话,“他自己也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③; 并指出这些领导同志是经过长期革命锻炼的好同志,是披荆斩棘开拓鄂豫皖根据地的功臣,是完全可以信赖的①。在他的坚持下,张国焘只得暂时收敛排斥异己的企图,继续让这些同志担任要职。
七月上旬,鄂豫皖分局军委在商城西南余家集召开会议,讨论红四军的具体行动部署。不料张国焘推翻原来大多数人同意南下作战的决定,强行要红四军攻英山,出潜山,太湖,进攻安庆,威胁南京。显而易见,这是孤军远离根据地、深入白区攻打大城市的冒险主义计划。曾中山、徐向前、许继慎等四军领导人根据实际情况,在指挥部队的行动中没有执行张国焘的决定,而是率领红四军攻下英山后挥戈南下,横击浠水,回扫罗田、广济,威逼黄梅、武穴,与江南红军遥相呼应。这一行动消灭了大量敌人,缴获甚多,既解决了部队的物资补给问题,又有力地配合了中央革命根据地第三次反“围剿” 的斗争。可是,张国焘竟借口违抗中央分局决定,强令红四军北返,更公然诬蔑曾中生、许继慎等领导人是对六月分局扩大会议的“揭露错误倾向”不服,企图率军南下“渡过长江”脱离鄂豫皖苏区。张国焘这种“莫须有”的横加罪名,一度蒙蔽了在后方工作的许多同志,蔡升熙也一时认为有必要纠正红四军的“错误”行为。但当张国焘、陈昌浩提出派他去接替曾中生的红四军政治委员职务时,一贯服从组织调遣的蔡升熙却以体力不逮而推辞,表明他对张国焘采取惩办主义的作法是不赞成的。
张国焘的到来,给鄂豫皖苏区罩上了“左”倾的阴霾。由于蔡升熙、曾中生、许继慎、徐向前、陈定侯、徐朋人等一大批党和军队的优秀干部的坚决抵制,才使得鄂豫皖根据地仍能在曲折中向前发展。到一九三一年十一月七日,根据党中央的决定,成立了中国工农红军第四方面军,总兵力达到三万余人。彭杨军政干部学校直属方面军总部,蔡升熙仍留校主持工作。
蔡升熙作为鄂豫皖苏区党和军队的主要领导者之一,在制定根据地大政方针方面,起了重要的作用。他主张纠正红军中的军阀游击习气,改善领导方法,提高正规化程度,这些建议促进了鄂豫皖红军的建设。由于他德才兼备,深孚众望,连骄横自负、不可一世的张国焘也不得不承认,他“在战略见解上则往往有独到之处”,是“具有战略见解的人才”①。
一九三二年春,蒋介石重新稳定了政局,积极准备向革命根据地发动新的反革命“围剿” 。
四月间,我军已觉察将有更大规模的战争,便加紧扩充和部署红军的力量。那时,在皖西金家寨、苏家埠一带活动的红二十五军发展较快。为了提高该军的战斗力和素质,曾决定蔡升熙去兼任政治委员,因彭杨军政学校工作羁身,未能即时成行。七月,红二十五军遭到敌军徐庭瑶部的进攻,来电告急。中央分局急促蔡升熙赴皖西前线指挥。蔡升熙昼夜兼程赶到前线,以解红二十五军之危,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当他赶到霍丘时,红二十五军的守城部队一千多人在与敌血战五昼夜后,几乎全部损失,仅军长邝继勋及少数人脱险。邝继勋因此被撤职,蔡升熙接替红二十五军军长职务。
蔡升熙受任于危难之际,重整队伍,迅速投入第四次反“围剿”斗争。从八月下旬到九月中旬,红二十五军和皖西地方武装在他的指挥下,南起英山,北迄麻埠,与各路进犯敌军不断展开激战,阻击了敌人的进攻,予敌以重大杀伤,坚持到与红四军会合。
在紧张战斗的日子里,红军的一个严重困难就是粮食极度缺乏,常以野菜充饥。蔡升熙因负过重伤,加之连续指挥行军作战,极度疲劳,身体越发显得虚弱。一天,军部特务班的同志设法煮了一碗稀饭,端去给他吃。他拒绝说: “快拿回去,下次再不要这样做。大家都吃野菜,我也应该吃野菜,干吗要特殊对待呢?”
送饭的战士解释说,是为了照顾他有病的身体。他说:“我的身体很好,谁说我有病?要是为了照顾伤病员,那就把这碗稀饭送去给他们吃! ”①
战士说不服他,只好把稀饭端走了。
为了帮助部队渡过粮食难关,他还亲自上山寻找野菜,把经过自己尝试能吃的野菜向全军推荐。
那时,部队一面行军赶路,一面打仗阻敌,经常日夜得不到休息,有些人走着走着就睡着了,一跤跌在地上也摔不醒。伤病员一天比一天多起来。蔡升熙瘦成个皮包骨,可那一双眼睛仍炯炯有神。行军途中,他经常不骑马,有说有笑地走在队伍中。战士们见军长总是那样的乐观,与自己同甘共苦,精神上受到了很大的鼓舞。一天,部队正在赶路,一个病号忽然倒在路旁,蔡升熙得知,立即赶来看望,忙叫警卫员牵来自己的战马,卸下驮的东西,亲自扶病号上马。
那个病号先是迷迷糊糊的,可是一定神,发现是军长,就喃喃地推辞:
“不行……不行,这是你的马……”
“不,这是革命的马,谁需要,谁就可以骑! ”
“可是……你是首长,我是什么呀?”
“你是英雄! 为革命流血流汗的英雄!”
“军长,我……我可以走。你的手脚都负过重伤的啊!”
“别说了,我命令你上马! ”
他立刻叫警卫员抱病号上马,自己扛起背包,跛着脚和战士们一块走去。
“我的好军长啊,我这一辈子只要还有一口气,决不能给你丢脸! 就请你放心吧! ”病号伏在马上感动得眼泪滚滚下落①。
(六)
一九三二年六月,蒋介石调集三十余万兵力,另配四个航空队,开始对鄂豫皖苏区发动第四次反革命“围剿”。
敌军重兵压境,并不是不能打破的。只要战略指挥得当,完全有可能粉碎敌人的“围剿”。
可是,在反“围剿”开始时,张国焘散布蒋介石已是“偏师”,不堪一击,盲目轻敌,主张“坚决进攻的战略”,命令部队出击平汉线,“准备与帝国主义直接作战和准备夺取武汉,完成一省与数省首先胜利”。徐向前、蔡升熙坚决反对这一错误的行动方针,建议停止进攻作战,主力积极进行反“围剿”的准备,以逸待劳。但张国焘仍坚持要“不停顿的进攻”,又错误地作出“围攻麻城,威逼武汉”的决定,继续要红军围攻敌占城市。红军以四个师的主力屯兵敌人坚固设防的麻城城下,久攻不克,与敌相持一个多月。结果是:一方面使得敌人完成收缩包围圈,向苏区腹地逼进的军事行动; 另一方面使敌陈继承、卫立煌两个纵队,于八月上旬直插我中心区域,向七里坪、黄安猛扑。这时,张国焘才被迫下令撤麻城之围,可是他又采取拚命堵击的方针,命令红军回师黄安,与敌死打硬拚,恶战于黄安城西的冯寿二和城北的七里坪。虽打垮敌人两个师,终未能扭转战局。九月一日,胡山寨战斗打响,红军经五天激战,歼敌两千,但仍不能退敌。九月九日,敌人占领新集。至此,张国焘倾全力堵击敌人的方针,宣告彻底破产。
九月中旬,红四方面军总部率红十、十一、十二、七十三师向皖西转移,抵金家寨后,与红二十五军会合。两军会合后,旋又遭到“进剿”皖西之敌徐庭瑶纵队和尾追而来的陈继承、卫立煌两纵队的东西夹击。四方面军决定南下英山,寻机歼敌。走到燕子河,分局召开会议,讨论下一步的行动方针问题。会上争论激烈。一部分同志主张红军南下英山,以英山为立脚点,继而恢复根据地; 敌如继续重兵压迫,则将红军主力暂时拉到外线,向潜山、太湖方向转移,伺机再打回根据地。另一部分同志则积极主张内线作战,将部队拉回黄麻地区。在红四方面军何去何从的事关大局问题上,蔡升熙慎重地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他认为红军内线作战,现时已无多少回旋余地,没有胜利指望,剩下的路只能是外线出击。他说,东出潜、太不如西出平汉路以西的应山、随县、枣阳一带有利,那一带有党和红三军的活动基础,南靠桐柏山,地形条件也比较好。待将敌人引向白区寻机歼灭后,再返回苏区,收复失地①。蔡升熙的意见,得到了大家的赞同。
九月底,四方面军由燕子河出发,计划下英山,过黄麻地区,越平汉路向西转移。为了保证军队、政府机关人员和随行农民群众的安全,蔡升熙率红二十五军在后面掩护。
十月八日,红军主力抵达黄安县河口镇地区,与胡宗南的第一师、俞济时的八十八师遭遇,敌军在死伤二千人后退到河口固守。九日下午,敌人又加派整编后的第二师,从东面配合夹击,战斗激烈展开。蔡升熙率领红二十五军在河口至冯寿二一带阻敌,指挥所设在仙人洞,与敌激战两昼夜,打退敌人多次冲锋,坚守了阵地。十日上午,部队三面被围,情况十分危急。蔡升熙在阵地上指挥部队与敌人打了整整半天,相持到中午。他已经一天一夜没吃饭了,战士们乘枪声停止的间隙,强拉苦劝地把他拉进工事,让他吃饭。刚端起饭碗,枪声又响了。他扔下饭碗就往指挥岗位上跑,命令主力向新阵地转移,自己则率领小分队阻击敌人。警卫员见敌人快扑到跟前,几次要求他退下火线。他坚定地说: “队伍还没全部撤到安全地带,我不能走!”②就在这时,一颗罪恶的子弹射进了他的小肚。他咬着牙齿,捂住伤口,坚持指挥战斗,最后昏倒在地。警卫员将他抢救下来。他苏醒后,躺在担架上,仍不忘指挥战斗。
曾广澜得到军政委的通知赶到他身边,蔡升熙已经昏迷过去了。待他渐渐清醒过来,看到爱人泪流不止,便劝慰她说:“广澜! 别难过,你……要永远跟党走,……坚持下去! ”①一阵剧痛,又使他昏迷过去。曾广澜心如刀搅,泪水刷刷地淌落在他的脸上。他再次醒了过来,艰难地伸出未受伤的左手,搂着爱人的头挨近自己,象有许多话要说,但又痛昏过去②。不久,徐向前来看望他,亲切地安慰他③。曾中生来了,王树声来了,……他疼得不能说话,用深情而坚定的目光望望这些并肩战斗的战友,然后闭上了眼睛④,时年不满二十七岁。
作者附记:
本文主要参考资料,除文中已注明出处者外,还有:
1. 《聂荣臻回忆录》 第四、五章,解放军出版社1984年版。
2. 肖克主编: 《南昌起义》 ,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
3. 《中国工农红军第四方面军烈士资料汇集》 (未刊稿) 。
4. 《中国工农红军第四方面军战史》 (未刊稿) 。
5. 《鄂豫皖苏区历史简编》 ,湖北人民出版社1983年版。
6. 王健英: 《中国共产党组织史资料汇编》,红旗出版社1983年版。
7. 章明: 《活捉岳维峻》 ,《红旗飘飘》 选编本之二。
8. 覃异之: 《黄埔建军》 ,中国人民政协 《文史资料选辑》 第二辑。
9.李奇中: 《统一广东革命根据地的战争》 ,中国人民政协《文史资料选辑》 第二辑。
10. 黄绍竑: 《阻击叶贺南征军的战争》 ,中国人民政协《文史资料选辑》 第二十四辑。
11. 《蔡升熙烈士传略》 、《蔡升熙烈士简历》 、《追悼蔡升熙烈士祭文》 ,存红安县革命博物馆。
12.访问烈士胞弟蔡升根、堂弟蔡升全、同学黎琼初等和中共株洲市、醴陵县、武汉市、阳新县、红安县等党史资料征集办公室的记录。
注释
①徐向前: 《历史的回顾》 (上),解放军出版社1984年7月版。
①曾广澜:《忆升熙》 (未刊稿),存中共醴陵县委党史办公室。
①遵道会是当时美帝国主义在醴陵进行文化侵略的教会组织。
①访问黎琼初等记录,存中共醴陵县委党史办公室。
②《黄埔军校史料》,广东人民出版社1983年版第530页。
①曾广澜: 《青春的颂歌》 (未刊稿),存中共醴陵县委党史办公室。
①曾广澜: 《回忆蔡升熙》 ,《艰苦的历程》 (上册) ,人民出版社1984年版第291页。
②曾广澜: 《忆升熙》 。
①②曾广澜: 《忆升熙》。
③贺龙: 《回忆红二方面军》,《近代史研究》 1981年第1期第2页。
①②曾广澜: 《青春的颂歌》 。
③刘伯承: 《纪念蔡升熙烈士》,《刘伯承回忆录》,上海文艺出版社1983年版第74页。
①曾广澜,红军干部,1934年1月被选为第二届中华苏维埃政府中央执行委员会委员,曾随红四方面军长征,西路军失败时被俘,后经党组织营救出狱。解放后,先后在中央组织部和太原市委工作。1969年被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团诬为“叛徒”,迫害致死。
②沈毅: 《瞻容思功——罗炳辉将军生平事略》 ,载 《革命文物》1980年第4期。
①②曾广澜: 《战斗的一生》 (未刊稿),存红安县革命博物馆。
①曾广澜: 《青春的颂歌》 。
①柯庆施: 《关于红十五军的组成情况》 (1962年4月9日) 。
②③陈康等四人: 《红十五军和蔡申熙同志》 ,1985年11月24日《人民日报》 。
④见中国革命博物馆红军战斗序列表。
①陈康等四人: 《红十五军和蔡申熙同志》 。
①陈康等四人: 《红十五军和蔡申熙同志》。
①曾广澜: 《战斗的一生》。
②曾广澜: 《忆升熙》 。
③曾广澜: 《青春的颂歌》。
①曾广澜: 《忆升熙》。
②《张国焘在分局第一次扩大会议上的总结》 (1931年6月30日) 。
③张国焘: 《我的回忆》 第六章。
①《蔡升熙烈士传略》,存红安县革命博物馆。
①张国焘: 《我的回忆》第六章。
①黄河清: 《红二十五军军长蔡升熙》 ,《红旗飘飘》 选编本第1集。
①黄河清: 《红二十五军军长蔡升熙》。
①徐向前: 《历史的回顾》 (上) 。
②曾广澜: 《战斗的一生》 。
①②④曾广澜: 《青春的颂歌》。
③徐向前: 《历史的回顾》 (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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