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人物传黄公略人物传,黄公略生平事迹,黄公略评价

Posted 2022-05-07 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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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天兵征腐恶，

万丈长缨要把鲲鹏缚。

赣水那边红一角，

偏师借重黄公略。

毛泽东：《蝶恋花·从汀州向长沙》

(一九三○年七月)

黄公略是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中国工农红军的杰出将领，中国共产党的优秀党员，著名的平江起义领导人之一，湘鄂赣革命根据地的创建人之一，历任红五军第四团党代表、第二纵队长、湘鄂赣边境支队支队长、红五军副军长、红六军军长、红三军军长等职。从参加领导平江起义到参加指挥中央苏区第一、二、三次反“围剿”战争，屡建奇功，威震敌胆。一九三一年九月十五日，不幸在敌机扫射下中弹牺牲，时年三十三岁。

(一)

黄公略，原名汉魂，字家杞，一八九八年一月二十四日(清光绪二十四年农历正月初三) 生。湖南省湘乡县人。父亲黄秀峰，早年考秀才未中，便绝意仕途，在湘乡县兴让乡老虎山下的高木冲结庐数间，耕读自娱，兼教蒙馆为生。黄公略有三个哥哥，均系大母左氏所生。大哥黄梅庄，比他大二十多岁，为人奸滑，不务正业，后来当了蒋介石的走卒，被红军镇压。二哥黄星远，参加过辛亥革命的活动，后入保定军官学校第三期受训，未及卒业，因病返家，一九一四年病逝。他对小弟很爱护，临死前曾勗勉黄公略要“保祖国于不忘”①。三哥黄麟四，早夭。黄公略和他姐姐菜香的生母彭氏，原是黄家丫头，左氏去世后，由父亲继娶为妾。她粗识文字，为人勤俭朴实，因出身低微，在黄家没有地位，非常同情贫苦人民的遭遇，经常教育黄公略长大后要为穷人撑腰办事，对黄公略有深刻的影响。一九二八年黄公略参加领导平江起义后，彭氏被黄家逐出家门②。

黄公略七岁时，由父亲教读《三字经》启蒙识字。接着，又读“四书”“五经”。他自幼聪颖，记忆力强，读过的书能背诵如流。十岁入附近峒山小学读书。毕业后，又到离家六十多里的永丰高等小学堂就读。永丰高等小学堂是当时一所比较进步的学校，风气比较开放，教学内容除国文外，还有自然科学和西方社会学说方面的知识。在这里，黄公略扩大了视野，接受了西方民主主义的思想。他目睹当时帝国主义对中国侵略步步加深，国势日危，民生疾苦，“中华民国”有名无实，忧国忧民之心无时或已。但是，他并不悲观。他相信社会终会进步，国家终会富强。由于他能诗会画，便经常以此寄托他的情怀。一次，一位族人请他作画。他挥笔画了一片浩渺的湖水，上空白云拥簇着红日，一只飞鸟掠空而过。族人问他的画意，他回答说： “烟雾是暂时的，遮不住太阳的光辉，人类总是要由黑暗走向光明的。”随即在画上题了“烟携孤鸟渡，云拥半湖晴”的诗句。他的这种远见卓识，使这位族人深受感动，几十年后，仍念念不忘①。

黄公略少年时，性情刚烈，见义勇为，不畏强暴。在他十三四岁时的一天，在离家约五里地的壕基界小溪的石桥上，看到一个税警欺压民女。他上前干涉反遭叱责，便一掌把税警推到溪里，然后拔腿就跑②。父亲既喜他从小有志气和正义感，又担心他将来闯大祸，便要他经常背诵苏轼《留侯论》中“古之所谓豪杰之士者，必有过人之节。人情之所不能忍者，匹夫见辱，拔剑而起，挺身而斗，此不足为勇也。天下有大勇者，卒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此其所挟持者甚大，而其志甚远也”这段话，以促使他抑制自己性格暴躁的一面。他喜读兵书，也有感于张良受书于圯上老人黄石公得以精通韬略，后佐汉高祖刘邦平定天下，建功立业的故事，便把自己的名字改作黄公略，又叫黄石③。此后，他就一直使用这两个名字。

一九一四年，黄公略在永丰高等小学毕业。父亲年迈，不让他远离，留他在家教私塾。他不忍违拂父意，但又很不满意这种株守家园、整天教学生念“诗云子日”的生活，渴望冲出这“世外桃源”，为烟雾迷漫的中国寻找和开辟一条重见光明的道路。一九一五年秋，父亲病逝。他便向大哥提出外出求学的要求。大哥自己花天酒地、挥霍无度，却以家庭经济困难为理由，不但不满足他的要求，反要他在家弃教种田。这使他感到十分气愤。次年底，他终于下决心效法班超，投笔从戎，在一个堂兄的陪同下离家赴长沙投奔湘军①。从此，开始了他一生的戎马生涯。

(二)

黄公略投入湘军之时，正值湖南军阀打着护法、统一中国的旗号，与北洋军阀争夺地盘之际。从一九一三年十月到一九二○年六月，北洋军阀的汤芗铭、傅良佐和张敬尧曾先后督湘。他们在湖南镇压革命，搜刮民财，奸淫烧杀，无所不为;特别是张敬尧督湘期间，湖南更是十室九空，怨声载道。因此，湖南人民对北军恨之入骨，而对当时遭到北军压迫的湘军则寄以殷切的希望。

黄公略投入湘军后，最初在湖南陆军第二师三旅六团三营八连当兵。不久，他的书写绘画才能得到营长的赏识，被调任营部文书。一九一八年四、五月至一九二○年四、五月间，六团团部在驻地浣溪圩 (位于湖南茶陵、酃县之间) 举办临时训练队，既学军事，也学文化。他被任为训练队国文教员。一九二○年六月驱张(敬尧) 战争结束前夕，他被提为排长。一九二二年秋，他考入赵恒惕主办的湖南陆军军官讲武堂，编入第四教授班学习。一九二三年八月结业后，被派回原部任副连长。就职前，曾请假回家，与一农家女子刘玉英结了婚。同年十一月，谭(延闿)赵(恒惕)战争结束后，黄公略又被提为连长。

在这期间，黄公略从亲身参加军阀混战的实践中，开始体验到要救国救民，“还是要搞军队”。一九二二年秋，他与李灿相约彭德怀投考湖南陆军军官讲武堂就是从这种思想出发的①。彭德怀是他在六团训练队当国文教员时认识的②。当时彭在训练队学习。通过彭的介绍，他又认识了在六团一连二班当兵的中学生李灿。三人都满腔爱国热忱，思想感情一致，很快成了契友。后来彭德怀谈到他在湘军中当兵六年的感想时曾说： “我在这段时间，也交了一些来营当兵的知识青年(主要是中学生) ，他们来时也是满口爱国主义，如何奋发图强，廉洁奉公，逐渐发现他们多数是带着升官图来当兵的。我交了二十个左右的知识青年朋友，最后剩了黄公略、李灿。他俩加入了光荣的共产党，当了红军三军军长和八军军长，为中国人民事业献出了他们的生命。”③同时，他从军阀混战的实践中也认识到：要救国救民，依靠湘军这样一支为军阀所控制、没有坚定明确的政治纲领、内部矛盾重重、“今日归汉、明日归曹”的军队是绝对不行的。据当年当过他勤务兵的左绍仙介绍说，当时湘军中的连排长多以醉酒嗜赌来消遣。黄公略当连排长时却总是勤研典范条令，与士兵同操作，暇则看报，经常感叹国事的腐败①。正因为如此，早在六团临时训练队期间，他就和彭德怀一起团结了一些人，大家相互勉励，以救国爱民为宗旨，不做坏事，不贪污腐化，不扰民等。后来，他又积极参加了彭德怀组织救贫会的活动。一九二一年底，彭德怀、李灿和他等五人秘密讨论救贫会的章程时，他们把平日交谈成熟的意见，归纳为四条： 1. 灭财主，实行耕者有其田; 2. 灭洋人，废除不平等条约，收回海关、租界，取消领事裁判权;3. 发展实业，救济贫民;4. 实行士兵自治，反对笞责、体罚和克扣军饷，实行财政公开。讨论中，当李灿提出第二条时，他高兴得跳起来说：这是救国救民的纲领②! 这些既反映了他当时强烈的爱国主义情绪和激进的民主主义思想，也反映了他想和别人团结起来改造湘军的愿望。

一九二六年六月二日，原湘军第四师师长唐生智在衡阳正式宣布就任国民革命军第八军军长兼中路前敌总指挥。七月十二日，北伐军攻克长沙。唐生智将原湘军第二师改编为第八军第一师，任周磐为师长，下辖三个团。师设政治部，团设政治指导员。黄公略所在团改编为第一师第三团。他仍任连长。由于师政治部秘书长段德昌和团、营指导员经常向部队讲政治课，在部队进步分子中秘密传阅《共产主义ABC》等书刊，黄公略开始了解共产党和接触马列主义。

第八军第一师经过短期整训后，即行北伐。这时，黄公略认为他已经找到归宿，在北伐战争中作战非常勇敢。十月十日，总攻武昌时，他率领连队向宾阳门进攻，多次冲锋均被敌人打退。这时，他身先士卒，冒着炮火，搭云梯爬上城墙，将敌人的机枪炸哑，使部队得以冲上城头。他的英勇行动受到团长李仲仁的嘉奖。

黄公略所在部队参加攻克武昌的战斗后，经孝感、花园等地开到宜昌过春节。这时，适逢黄埔军校要从国民革命军中招收一批年轻军官到高级班学习。这个高级班是黄埔军校为适应北伐胜利，部队迅速发展的需要，培养一批组成各级司令部的幕僚人员而设立的。当时黄埔军校在北伐军中威信很高，黄公略早已向往。经过团长李仲仁的推荐、师长周磐的批准，他通过考试被录取了。他十分高兴地把这一消息告诉了彭德怀，彭却不以为然①。但是，当他离开部队前往广州入学时，彭德怀还是赶来送了行。两位挚友依依惜别，黄公略将自己使用多年的一支心爱的驳壳枪送给了彭德怀，留作纪念②。

(三)

黄埔军校高级班设在广州长堤原海军司令部旧址，设有军事、无线电及化学三科。一九二七年一月开课。黄公略读的是军事科③。当时黄埔军校中革命派与反动派之间斗争十分激烈，高级班开学后也不例外。黄公略入校后经过一个短时间的观察，便坚决站在革命派一边，积极拥护共产党的主张。不久，“四一二”、“四一五”、“七一五”反革命政变相继发生，黄公略更进一步认清了蒋介石、汪精卫之流的反革命本质。一九二七年十二月广州起义后，他毅然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从此，揭开了他政治上崭新的一页。

一九二八年三月，高级班结业前夕，黄公略收到了彭德怀的来信，邀他毕业后仍回师工作，并说巳征得周磐同意，由他来办一个随营学校; 同时寄来了路费。当时第八军第一师已改为湖南独立第五师，师长仍为周磐。彭德怀已升任该师第一团团长。黄公略将这一情况向党组织作了汇报，得到了党组织的同意。

一九二八年三月中旬，黄公略由广州经上海、汉口、岳州到达当时独立五师一团驻地南县，与彭德怀 (当时彭已入党)等见了面。关于这次会见，《彭德怀自述》中有一段生动具体的描述：

“一九二八年二月中旬 (注：应是指农历) ，黄公略由粤回南县团部，使人高兴。顷刻李灿等闻讯跑来，交谈了一年多来的情况。晚饭后除谈团的情况外，又谈到随校筹备工作快完毕，周兼校长，黄公略为副校长，实际周不会来校，对工作反而会有好处; 军事教科书以湖南讲武堂的教材为准，正在翻印。讲到学校宗旨章程时，其中有打倒新军阀，黄石突然发问，新军阀是指谁呀?我 (即彭德怀) 说： ‘当然是指蒋介石。’黄公略突然发怒说： ‘我们校长’ 如何如何……。大家也突然失色：一切秘密工作都告诉了他，这还了得!大家气愤到不可形容。我说： ‘公略呀! 我们多年友好，过去你说，对革命事业如何如何，现在一反过去，那就好吧! 你走你蒋介石的阳关大道，我走我艰难险阻的独木桥。’张荣生拿了一条毛巾在他嘴上一封、颈项上一缚，黄石脸上立即发白。张荣生、李力都说： ‘绞死他，今晚抛到南县河中去灭迹。’ 这时，黄石手指着皮鞋后跟，被邓萍①察觉，邓说： ‘慢一点。放松一些，等他好出气，跑不了的。’ 把皮鞋后跟扦开，发现了广东省委的介绍信。大家猛吃一惊，半小时后，他才清醒过来。我说： ‘公略，你这是干什么?开这样大的玩笑! ’ 他说： ‘你现在当了团长，谁知道你是真革命还是假革命。’ 又说： ‘还有黄纯一同志一道来的，在外面伙铺里，请派人接他进来。还有一个贺国中同志，候补党员，不知他今天到了没有，请到伙铺里查明一下。’ 幸而当即弄清了真象，马上消除了误会，免除了意外的损失。”

这次会见后的第二天早饭后，黄公略与彭德怀在一团团部门外的柳荫堤上作了一次长谈。他们交换了对时局的看法，两人都认为蒋介石叛变后的中国局势仍然是：任何一个帝国主义独霸中国固不可能，和平瓜分也不可能。实际是帝国主义国家各自勾结一派军阀，狼狈为奸，扩大势力范围。因此，军阀战争是不可免的。然后，彭德怀向黄公略介绍了一年多来部队中进步力量发展情况，特别是救贫会和秘密士兵会的情况。又谈了为了培植党的力量劝说周磐办随营学校的经过;同时，也分析了周磐同意办随校的野心。黄公略向彭德怀谈了广州起义的意义，国民党镇压这次起义的残暴，他来南县途中所见到的白色恐怖的情况，以及党组织派他回湘的打算等，并当即写了一首诗递给彭德怀。

广暴失败旗帜在，

树立红军苏维埃。

旅沪武岳语弃市，

乌云蔽日只暂时。

欣谈时局喜春风，

柳絮飞舞庆重逢。

锦绣洞庭八百里，

四江精粹在湖滨①。

彭德怀也写了几句顺口溜给他：

求知心切去黄埔，

夜梦依依我不然。

‘马日事变’教训大，

革命必须有武装。

秋收起义在农村，

失败教训是盲动。

跃上井冈旗帜新。

我欲以之为榜样，

或依湖泊或山区。

利用周磐办随校，

谨慎争取两年时②。

黄公略还关心地问了彭德怀最近看了哪些书。以后，他们又商谈了随校的规模、宗旨等，并向周磐汇报，取得了周的同意。

一九二八年四、五月间，独立五师随营学校在南县正式成立。在开学典礼上，周磐讲了话，并宣布黄公略为校长，贺国中为教育长，黄纯一为大队长①。

开学典礼后，彭德怀约集黄公略、贺国中、黄纯一三人开了一次有南 (县) 、华 (容) 、安 (乡) 特委代表张匡参加的党的会议，研究了如何通过随校培养、发展革命力量，争取在两年内以一团为核心举行全师起义的问题。同时，根据特委指示，决定在一团成立团党委，由彭德怀任书记; 随校成立分支，受一团党委领导，以黄公略为分支书。

黄公略在随校时间不长，但给学员印象很深。据当年随校学员回忆，黄公略经常在学员中讲国民革命和农民运动的重要性以及中国农民运动的特点。他处处以身作则，生活和普通战士一样，很群众化。他对训练抓得很紧，要求很严格。那时，国民党军队中连以上军官一般是不出操的。他不但经常出操，而且亲自喊操。他平时对学员和气，经常找学员谈话，启发阶级觉悟。原中国人民解放军副总参谋长彭绍辉回忆他在随校学习情况时说： “我记得公略同志有一次和我谈话时问我： ‘你知道地主老财的钱是从哪里来的吗?’我说： ‘我做长工时，有个地主姓刘，外号叫刮皮佬。’ 公略问为什么叫刮皮佬。我答不出来。他就说：‘意思是剥削厉害，剥削了你还不知道。’这话对我有很大启发，至今记忆犹新。”①彭绍辉在黄公略的启发下进步很快，后来由黄公略介绍入了党。

随校第一期共招收一百几十名学员，大部分是思想比较进步的军士，如班长、副班长、连队的文书等，也收容了少数在湖南受打击的农民协会会员。在黄公略、贺国中等的熏陶下，绝大多数都参加了平江起义，其中不少人后来成了红军的骨干。

一九二八年六月，随校第一期尚未结业时，独立五师奉命开往平江，接替阎仲儒旅防务“剿共”。因三团三营营长贪污被撤职，一团九连连长病故。周磐决定：黄公略调任三团三营营长;黄纯一调任九连连长; 随校由贺国中负责，移驻岳州。黄公略离开随校时，向学员讲了一次话，中心是革命人生观问题。他用耳闻目睹的中国人民受帝国主义与封建军阀、地主压迫的悲惨事实，勗勉大家为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贡献自己的一切。讲得深入浅出，有血有肉，使大家深受感动②。

(四)

一九二八年六月十七、十八日，独立五师除随校外，全师陆续到达平江。彭德怀的一团驻县城及城南，黄公略的三团三营驻离县城六十多里的东乡嘉义镇。

当时，平江的革命运动自 “二月扑城”①失败后，虽然遭到国民党反动军队和民团、清乡队的反复“清剿”，破坏十分严重，但革命力量并未被完全镇压下去。党的县委还在，平江游击队在胡筠等的领导下仍然活跃于北乡及东、南两乡，并和浏阳游击队相呼应，严重威胁着湖南的反动统治②。湖南省清乡督办署饬令独立五师加紧“进剿”，并制定了一个相当严密的彻底“清剿”计划。

针对上述情况，一团党委专门开会讨论研究了如何破坏“清剿”计划，制止清乡团、队烧杀抢掠，减轻人民痛苦的对策。主要有：派人到各营、连报告当地反动统治情况; 宣传孙中山扶助工农的政策，保护工农实际利益; 发挥秘密士兵委员会的作用，加强对部队的纪律教育; 在外出“清乡”时，监督反动民团不准他们有任何残民行为等。这时，黄公略初到三团，工作没有基础，团长刘济仁十分反动。他考虑要贯彻团党委破坏“清剿”计划的对策，必须首先取得本营 (即三团三营)士兵对自己的信任。因此，他到营就职后，便把自己的钱拿出来分给士兵用，(注：当时独立五师已有五个月欠饷未发) 借此鼓动士兵。同时，他又深入到士兵中去问寒问暖，“说他们终日劳苦，得不到一点安慰。因此兵士对他便表示欢欣，说我们打了几个月仗，没有分文发给，这营长一到，便拿自己钱给我们，这营长真好。”①这样，他在士兵中很快建立了威信。

正当黄公略在三营开展工作取得初步成效的时候，一九二八年七月十八日，周磐的马弁陈玉成 (原救贫会成员，我党派在师部的秘密情报员) 从长沙给彭德怀拍来密电称：黄公略驻防南县时，曾开通行证给南华安特委的同志到长沙买油印机，现特委机关被破获，查出了这张通行证。周磐认出是黄公略的亲笔，已电副师长李慧根 (注：当时周磐在长沙，部队由李负责) 立即逮捕黄公略、黄纯一、贺国中三人。与此同时，彭德怀在电报局还截获了周磐给李慧根的电报，大意也是如此。

当时情况十分紧急。彭德怀除扣压了周磐给李慧根的电报外，立即与一团党员和恰在这时到达平江的湖南省委特派员滕代远商量决定：立即举行武装起义，成立工农红军第五军; 为做好起义准备工作，起义日期定在七月二十二日;密告黄公略在嘉义率所部同时起义，配合平江城内行动，然后开来平江城内会师; 密告贺国中届时率随营学校师生离开岳阳，开来平江参加起义; 以李慧根名义发密电给周磐： “三人已遵示逮捕，随校已令开来平江。”

这时，黄公略在三营一连串的行动已引起反动团长刘济仁的怀疑。七月二十日，黄公略又释放了关押在乡政府的赤卫队员黄耀南 (注：解放后曾任中共中央华东局监委书记，“文化大革命” 中含冤而死) 此事为在三营当连长的刘济仁的侄儿察悉。黄公略认为事已暴露，不能等待预定起义日期，便提前于二十一日下午以闹饷为名，发动全营①士兵哗变，当场杀死了刘济仁的侄儿和另一反动连长，缴获了当地挨户团的三十多条枪，枪毙了挨户团头子。并当即与中共平江第四区 (嘉义区)区委书记涂正坤、区委委员李克家取得联系，由他们派人给部队带路取道周方、恩溪、钟洞到平江城与彭德怀部会合。

七月二十三日下午四时左右，黄公略率领三团三营的起义部队到达平江城郊。这时，彭德怀、滕代远等已领导第一团官兵于预定时间七月二十二日举行起义取得胜利。贺国中也率随营学校师生及时赶到参加了起义。黄公略恐部队入城发生误会，便叫部队在城北五里处一个叫烟舟田的小镇上休息，自己只身骑马先入城向彭德怀、滕代远汇报。不料他走后不久，这个营在九连连长贺仲斌的煽动下又叛逃了。他闻讯后十分气愤，即要前往追赶，被彭德怀劝阻。当晚，黄公略在团党委会上作了检讨。他沉痛地认识到：武装起义要有坚强的领导核心，在部队尚不够巩固的情况下，起义的主要领导人决不可轻易脱离部队。

七月二十四日下午，在平江城内月池塘召开了有几万人参加的庆祝平江起义胜利大会。会上正式宣布成立中国工农红军第五军，彭德怀任军长兼第十三师师长，滕代远任军党代表，下辖一、四、七三个团，共二千五百余人。黄公略被任命为第四团党代表。与此同时，成立了中共红五军委员会，黄公略被选为委员。

接着，红五军军委与平江县委召开联席会议，决定以平江东乡的长寿街为中心，力争在最短期间，从平江开始，建成湘、鄂、赣三省的边区革命根据地; 派黄公略的第四团向平南发展，与浏阳县委取得联系，帮助他们开展工作。第四团出发后，七月二十九日，平江遭到敌六个团的围攻，第四团又被调回参加战斗。但因中途遭敌截击，损失很大，无法回援。这时，第四团已只剩下两百余人①。又与主力失去联系，困难很大。但黄公略毫不气馁，带领部队在平江、浏阳边界单独活动达一月之久，终于在黄金洞与军部主力汇合。红五军军委决定撤销第四团番号，改为教导大队，由黄公略担任大队长兼党代表。

八月底，根据湖南省委指示，红五军从黄金洞出发，向井冈山推进，途中遇敌人前堵后追，至江西万载县大桥时，又因一个副连长投敌告密，部队遭敌袭击，仓促应战，伤亡很大。只得再折回平江、修水、铜鼓交界的纸坊休整。这时，部队剩下不到一千人，这是红五军处于最困难的时期。在这严重关头，黄公略协助彭德怀、滕代远等军的领导同志，认真分析了形势，总结了经验教训，对混在起义部队中的反动军官进行了审查和清洗;吸收在战斗中经过考验的优秀分子入党，使部队得到初步的整顿。在此基础上，军党委对部队进行了整编，取消团、营番号，改编为五个大队和一个特务连，黄公略任第二大队大队长。整编后，为避开湘、鄂、赣三省敌军的“围剿”，又决定由彭德怀、邓萍率领四个大队向鄂南的武宁、九宫山发展; 黄公略率领第二大队在平江、浏阳、万载边境活动; 滕代远率领特务连在修水、铜鼓和修、铜、平、浏边境活动。

九月上旬，红五军又集结于黄金洞、台庄一带进行了为期十天的整顿。九月十七日，滕代远在铜鼓的幽居，召开了平、浏、修、铜、万 (载) 五个县委①和红五军军委联席会议，正式恢复和组成了湘鄂赣边特委。十月，红五军军委和特委举行联席 (扩大) 会议，决定将红五军和工农游击队混编为五个纵队②，每纵队约四百余人。黄公略为第二纵队纵队长。同时，鉴于湘、鄂、赣三省敌军正向红五军“会剿”，决定一，二、三纵队由黄公略统一指挥，在平、浏、修、铜、武、万一带坚持游击战争，开辟工作，保卫和发展湘、鄂、赣苏区; 四、五纵队和军部直属队由彭德怀、滕代远率领向南冲破敌军的包围，设法上井冈山，与红四军取得联络③。

(五)

一九二八年十月，彭德怀、滕代远率红五军四、五纵队奔赴井冈山后，在敌人向湘鄂赣边区大举“会剿” 的日子里，黄公略以坚韧不拔的毅力和卓越的指挥才能，紧紧依靠边区的党组织和广大人民群众，领导红五军一、二、三纵队在给养补充极端困难的条件下与敌军血战，保卫和扩大了边区，出色地完成了任务。

当时，敌人四面围攻黄部，妄图一举消灭这部分红军。针对这种情况，黄公略采取化整为零的办法，将二纵队的四、七、九中队散布在万载农村;一、二、三、五、六中队散布在浏阳农村; 一、三纵队分散在平江、武宁、修水、铜鼓等地，帮助群众开展“五抗” (抗租、抗债、抗粮、抗捐、抗税) 斗争，在群众的掩护下，进行隐蔽的活动，有计划地打击敌人和保存部队的实力①。那时，部队经常在积雪的山中行走，黄公略有时要部队倒穿着鞋子走，留下相反的脚印; 有时要最后一名士兵背着扫把扫除脚印，使追击的敌人摸不清方向，巧妙地避开敌人的追捕。部队的生活条件十分艰苦，有时没有饭吃，便以红薯丝、草根充饥; 夜间多半是在山林里露宿，冬天缺少御寒的棉衣，黄公略与战士同甘共苦，毫不特殊。他除了利用一切可能的时间和机会对部队进行党的政治工作和军事训练外，还经常到各纵队巡视，轮流在各纵队集中一段时间抓训练工作。他要求部队严格遵守纪律，借物必还，有损必赔，一定要搞好和群众的关系，积极支援群众的斗争。在他领导下，虽然环境异常艰苦，但部队的斗争热情仍不断地得到加强与提高。

一九二九年春，蒋桂矛盾日趋尖锐，敌人一部分驻军被调走，形势发生了有利于我的变化。黄公略便迅速地将一、二、三纵队集零为整，狠狠打击地主豪绅和反动军队。从一九二九年一月起，二纵队在黄公略的直接指挥下，在浏阳先后发动了毛田暴动、鲁家湾暴动、老乌塅暴动和金坑暴动，消灭了这些地方的挨户团和反动驻军。二月中旬，有一排敌军向红军投诚。三月二十四日，黄公略派人探听到永和市反动联防头子自恃人多枪好，防备不严，他当机立断，指挥部队，配合浏阳第二区赤卫队一千五百余人，趁夜深天黑，三路包围永和市，突然发起进攻，结果，打死打伤敌人九十多名，缴获枪支一百一十多枝，子弹三十八担和许多其它军用物件①。在此之前，还消灭了白沙、大胜等地的挨户团，缴获了一批枪支弹药。一、三纵队在其它地方也取得了不少胜利。这些胜利大大鼓舞了边区工农群众的斗争情绪，边区各项工作迅速顺利开展，出现了全面复兴之势。潘心源在一九二九年七月二日写的《“秋收起义”前后浏醴平革命斗争》对这一形势做了如下概述：“彭、黄兵变虽遭到了很大损失，但对于平浏的工农群众斗争，确有大的发展。浏阳自黄公略带两百枪来以后，东乡造成全乡的赤色恐怖，南北乡受到很大影响，东乡并建立了两个区苏维埃。平江游击队增加四倍以上的枪支，斗争的发展普遍到全县，建立了十几个区苏维埃组织。斗争的发展已波及到修水、铜鼓、万载、武宁各县。”面对这种形势，反动派惊惶失措。当时的国民党湖南省政府主席何健到处张贴告示，悬赏捉拿黄公略，赏金不断升级，由一万元、五万元增到十万元。何健还曾两次派人到湘乡挖黄公略的祖坟，把黄公略祖父、父亲的尸骨带到长沙，丢进湘江。

一九二九年四月十二日，湘鄂赣边特委在平江东乡八区召开了扩大会议。出席会议的正式代表和旁听代表共四十七人。黄公略作为红五军的正式代表参加了会议。会议根据新的形势要求，决定统一边区赤色武装组织，成立湘鄂赣边境支队，由黄公略任支队长，下辖三个纵队。会议还根据“六大”决议的精神和边区的形势，通过了边区特委的任务与前途及目前工作计划等各项决议案，并根据湖南省委的指示，将湘鄂赣边特委改为湘鄂赣边境特委，选举了特委委员和候补委员，黄公略被选为特委委员和特委常委①。

湘鄂赣边特委扩大会议后不久，边区形势又发生了急剧变化。一九二九年六、七月间，湘、鄂、赣三省反动派又调集了近五个团的兵力，联合平、浏、修、铜、万、萍、醴七县的反动地方武装 (称为“七县联防”) 向边区再次发动猖狂进攻。面对优势敌人，黄公略采取化整为零、昼伏夜出、彼合我散、彼散我合和避实就虚、声东击西等战术，积极打击敌人，在浏阳的官渡、万载的高村、大桥、黄茅等地，缴获了敌人步枪八十多枝，子弹数担，挫败了敌人的凶焰。在这期间，黄公略还曾总结了如何避实就虚的游击战的经验，写成了一本《游击战术》的小册子，彭绍辉、何长工等都看到过②，可惜巳找不到了。

正当边区军民处于十分困难的时刻，彭德怀率领四、五纵队回到了边区。他们于一九二九年八月八日从永新出发，经莲花、萍乡，十三日到达万载，开始同“会剿”军作战。八月十四日，一举攻克万载县城，取得了返回边区的第一个胜利，使边区开始摆脱困境。接着，又向万载、铜鼓边境游击，八月底在平江黄金洞、桐木桥地区，与黄公略率领的湘鄂赣边境支队会合。战友重逢，分外高兴。黄公略向彭德怀和五军党委汇报了四、五纵队去井冈山后边区一年来的斗争情况，对四、五纵队重返边区表示由衷喜悦。彭德怀赞扬了一年来边区工作的进步，特别是对盲动主义有所克服表示赞赏。同时，又向黄公略介绍了湘赣边区和红四军做群众工作的经验，建设根据地的经验和军队政治工作的经验，使黄公略深受启发。根据湖南省委指示，两部合编，取消湘鄂赣边境支队建制，仍称红五军，彭德怀任军长，黄公略任副军长，滕代远任政治委员。下属三个纵队，全军共三千余人。合编后，士气大振。十月一日，一举攻克了平江长寿街。接着，从十月到十一月，部队又与敌作战十余次，无役不胜，大大鼓舞了边区人民恢复和巩固苏区的信心。

十一月底，彭德怀、黄公略等率领一、三纵队开始向南游击。十二月中旬，到达湘赣边区的永新、遂川一带。这时，红四军尚远在闽粤赣边。赣南特委和湘赣边特委为了适应形势的发展，拟将赣西南的独立二、四团及延福、富田纵队等地方部队合编组成中国工农红军第六军。他们向红五军提出要求派黄公略当军长。红五军党委满足了他们的要求。从此，黄公略离开了红五军，开始为创建又一支新的工农红军而努力。

(六)

红六军成立于一九三○年一月，下辖三个纵队，全军约三千人。“成立之初，干部异常缺乏，成分亦极复杂，在战斗员中，农民意识、地方观念、游击主义的习气都是很浓厚的。”①“当时，红六军的政治委员陈毅、政治部主任毛泽覃都没有到职。黄公略既是军长，又是军委书记;既抓军事，又抓政治”①，为培育这支人民军队倾注了全部的心血。在他的带领下，部队进步很快，不到一年，红六军就成了一支强有力的战斗部队。

红六军成立不久，攻占了吉水县城。二月三日，在吉安的富田、东固一带与由闽再度返赣的红四军会合。二月二十四日，又配合红四军在吉水的水南、吉安的值夏、赤家山一带全歼敌金汉鼎部精锐唐云山独立十五旅一千六百余人，缴枪二千余枝。此后，黄公略即根据总前委② “以三个月为期分路游击”③的决定，将红六军分布在赣西南的广大地区开展游击战争，发动群众，深入土地革命，建设红色政权，扩大红军和地方武装。这期间，红六军根据赣西南特委的指示，还参加过几次攻打吉安的战斗。在游击战争中，他十分注意教育部队执行党的政策、遵守群众纪律。他自己和群众关系十分亲密，每到宿营地就找群众开座谈会、个别谈心，了解群众疾苦，帮助解决困难。群众对他非常爱护，经常给他送东西，如鸡、鸡蛋之类，但他都坚决拒收④。为了使群众了解红六军的宗旨、政策和号召群众起来斗争，他还用自己和政治委员陈毅的名义发布了一份六言体的红六军司令部布告。原文如下：

红军第六军司令部布告

反动国民逆党代表地主豪绅

摧残革命团体屠杀工农士兵

勾结帝国主义敢向苏联挑衅

为着争权夺利制造军阀战争

增加苛捐杂税民众痛苦日深

当此严重时期本军应运而兴

接受共产指导努力民权革命

实行武装游击肃清地主豪绅

彻底分配土地给予贫苦农民

工人减时加资保护商人邮政

废除苛捐杂税统一累进税金

打倒帝国主义没收洋商资本

推翻反动统治实现工农专政

至于白军靖匪准其悔过投诚

所过秋毫无犯纪律特别严明

望我工农群众一致向敌进攻

特此剀切布告望各一体凛遵

军长黄公略

政治委员陈毅

公历一九三○年月日①

这份布告在赣西南地区曾产生很大影响，至今有些老人记忆犹新。红六军在为期三个月的分路游击中，不仅为推动赣西南地区的革命斗争、奠定中央苏区的基础作出了重要贡献，而且也使部队得到了很大的提高和锻炼。一九三○年七月，毛泽东在《蝶恋花·从汀州向长沙》一词中，就用“赣水那边红一角，偏师借重黄公略”的词句，对黄公略及其所率领的部队作了很高的赞誉。

一九三○年六月，红六军改编为红三军，黄公略仍任军长，蔡会文任政治委员。并与红四军、红十二军合编为红一军团 (开始称“第一路军”) ，从此，黄公略率领的红三军在毛泽东、朱德的直接领导下作战，屡建战功。一九三○年八月奇袭文家市时，黄公略指挥红三军一、三纵队首先从文家市后山发起进攻，迅速占领了高升岭、棺材岭等制高点，但在一纵队向下猛冲时，遭敌顽抗，未能奏效，一纵队司令员柯武东不幸阵亡。这时，黄公略毫不迟疑，立即与三纵队司令员徐彦刚亲率一、三纵队再次发起冲锋，终于在兄弟部队的配合下，一举歼敌三个团又一个营，取得红一军团成立后的第一次大捷①。以后在占醴陵、攻吉安等战役中，红三军都发挥了重大作用。当时，黄公略与朱德、毛泽东、彭德怀被人们并称为“朱、毛、彭、黄” 。

一九三○年十二月，蒋介石向中央苏区发动了第一次大规模的“围剿”。这时，由于李立三冒险主义的影响，江西省行动委员会中的少数人坚持打南昌的错误主张，反对毛泽东“放开两手，诱敌深入，大量消灭敌人” 的正确方针。当时有的人由于对富田肃反问题有意见，不顾大局，提出“打倒毛泽东，拥护朱彭黄”的错误口号进行挑拨离间。在这大敌当前，党和红军面临分裂的严重时刻，黄公略与朱德、彭德怀于十二月十八日联名发表公开信，明确指出“诱敌深入”的战略，“是整个一方面军总前委的策略，已不是泽东同志个人意见，所谓反对泽东同志的右倾等于无的放矢。”并郑重宣告：“目前决战在即，凡是革命的布尔什维克同志，应站在共产党总前委领导之下，一致团结，坚决消灭敌人，谁不执行这一任务，谁破坏这一任务，谁就是革命的罪人。朱德、彭德怀、黄公略对于同志之去就，只有革命与反革命之分，没有私人拥护与否之别。”①旗帜鲜明的维护了以毛泽东为首的总前委的领导和一方面军的团结。

第一次反“围剿”战争开始后，红三军在有名的龙岗战役中担任正面攻击的任务。当时，部队初次执行“诱敌深入”的作战方针，部队进入阵地后等了很久，仍不见敌人，战士们求战心切，但黄公略沉着镇静。当赤卫队向他报告张辉瓒部已进龙岗时，他还是赶到阵地前沿亲自观察，最后才下攻击命令。战斗打响后，他又坚决、果断，不顾敌人的顽抗，指挥部队迅速冲入敌阵，生俘了敌张辉瓒警卫营全部官兵，为全歼敌十八师、活捉张辉瓒立下了汗马功劳。

国民党反动派的第一次“围剿”被粉碎后，蒋介石气急败坏，坐卧不宁。他为了破坏红军内部团结，瓦解红军将领斗志，曾千方百计地妄图“策反”黄公略。他先令何健将黄公略的母亲和妻子押到长沙，然后在报纸上大造所谓“黄公略既将母与妻子送来长沙，足见悔过情殷，投诚心切”①的舆论，借以混淆视听，进行要挟。同时，他又委任黄公略的堂叔黄汉湘为宣抚使进驻南昌，并派黄公略的长兄黄梅庄为参议，携带银洋一千五百元和蒋及黄汉湘给黄公略的亲笔信进入苏区，劝诱黄公略“归正”。蒋介石自以为这样双管齐下，必有所成。谁知黄梅庄一入苏区，即为我红三军扣押。当方面军总部写信向黄公略征求他对其兄的处理意见时，黄公略不顾母亲、妻子尚在敌手，在复信中斩钉截铁地回答：“一刀两断，义无返顾。”②他的这一大义灭亲的坚定立场，不仅彻底粉碎了蒋介石的阴谋，而且大大激励了全军指战员革命到底的决心。

此后，红三军在第二次反“围剿”时，独当一面，在东固通中洞南侧山上，秘密设伏，居高临下，如“飞将军自重霄入”，一举包围敌二十八师师部，捣毁了敌人的指挥机关，为五战五捷首开胜局。在第三次反“围剿”时，红三军和兄弟部队一起，首战莲塘，次战良村，再战黄陂，三战三捷; 特别是在独战老营盘的战斗中，更表现了红三军指战员的英勇善战。当时，黄公略亲自在前沿阵地上指挥七、九两师作战，九师师长考虑他的安全，将二十七团放在军部附近，留作预备队。战斗打响后，黄公略根据敌情变化，提出必须速战速决，争取一小时内歼灭敌人，便断然命令二十七团团长说：预备队不要了，先打敌人为主，动作要快，要坚决，向敌猛攻。结果一个小时内全歼了敌九师一个旅①。

一九三一年九月，粉碎国民党的第三次“围剿”后，红三军奉命由西向东移往瑞金、石城、于都、宁都地区，以便消灭江西革命根据地内残存的白色据点和“土围子”，使根据地完全打成一片。九月十五日，当部队行军至东固附近的六渡坳时，突遇敌机袭击。黄公略和先头部队本来已经隐蔽。后来一个参谋向他报告说七师部队还在路上行进。他即跳出隐蔽体，指挥部队隐蔽和对空射击。敌机低空盘旋，疯狂扫射。黄公略不幸身中数弹，其中一颗打在他的腹部，因伤势过重，流血太多，抢救无效，于当晚七时许牺牲。临终前，他留给战友的遗言是： “一、二、三次反围剿我们胜利了，但是我们绝不可骄傲轻敌，应当充分准备，要巩固和扩大红军，以争取中国的独立和解放。”②

黄公略牺牲的噩耗传开，革命根据地军民同声悲恸。为了纪念黄公略，一九三一年十一月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成立后，在江西东固六渡坳和瑞金叶坪修建了“公略亭”，将红军步兵学校命名为“公略步兵学校”。并以吉安、吉水两县的红色区域为主，成立了“公略县”。公略县成立之日，召开了追悼黄公略的大会。会场主席台两侧悬挂的挽联上写道：

广州暴动不死，平江暴动不死，

如今竟牺牲，堪恨大祸从天落;

革命战争有功，游击战争有功，

毕生何奋勇，好教后世继君来①。

青山不老，绿水长流。黄公略永远活在人民的心中。

附记：中共湘乡县委宣传部一九七七年即开始收集黄公略的事迹。派人先后访问过黄公略生前的战友彭绍辉、陈奇涵、何长工、江渭清、李聚奎、郭化若、杜平、姚喆、杨世明、高书官等老同志及黄公略的亲属戚友共三十七人 (其中部分访问记录巳在中共湘乡县委党史资料征集办公室编印的《党史资料》 1984年第9期《纪念黄公略同志专辑》上发表)。同时，在中国人民解放军军政大学、军事科学院、江西省革命历史展览馆、江西省革命烈士纪念堂、江西吉安市革命烈士纪念馆、吉安县东固第二次反“围剿”纪念馆、湖南省图书馆、湖南省政协文史资料室、中共平江县委、嘉义区委、湘乡县桂花公社党委等处，查阅了有关的档案材料。本文是在研究了上述所得到的材料，又查阅了大量其它有关资料的基础上写成的，特此说明，并向中共湘乡县委宣传部致谢。

注释

①1977年9月27日访问黄祖禹谈话记录; 1961年3月24日湘乡县民政局整理黄公略事迹材料。黄祖禹,黄公略之侄。

②参见《彭德怀自述》,人民出版社1981年12月版第169～170页。

①中共湘潭地委组织部、中共湘潭地委党史办公室、湘潭地区民政局编: 《湘潭地区革命烈士诗词书信选》,1983年6月印。

②访问黄祖禹谈话记录。

③杜平: 《人民军队的杰出将领黄公略》,载中共湘乡县委党史征集办公室编: 《党史资料》1984年第9期。

①1977年9月28日访问黄春生谈话记录。黄春生,黄公略的堂弟。并参见《彭德怀自述》第169页。

①参见《彭德怀自述》第33页。

②彭德怀《往事回忆》中说: “公略是一个求知欲很高的同志,我们一九一九年即认识了” (《近代史研究》 1979年第1期第6页)。据《彭德怀自述》,当时彭正在六团临时训练队学习。

③《彭德怀自述》第29页。

①访问黄祖禺谈话记录。

②参见《彭德怀自述》第23页。

①参见《彭德怀自述》第47页。

②访问周桢、黄桃等人谈话记录。

③曾颖、卜一鸣:《黄埔军校高级班创设始未》,载《广东文史资料》第37辑。

①以上张荣生、李力、李灿、邓萍均系独立五师一团中的党员。

①②《彭德怀自述》第76页。

①黄公略、贺国中、黄纯一在随营学校担任的职务,回忆材料中有多种说法,现以《彭德怀自述》中的回忆为准。

①彭绍辉: 《黄公略是我革命的引路人》,载中共湘乡县委党史资料征集办公室编《党史资料》 1984年第9期。

②参见姚喆:《在随营学校》,载《星火燎原》 (下),人民文学出版社,1959年第1版。

①1928年3月16日(农历2月25日),中共平江县委组织了20余万人的农民队伍,在罗纳川等的指挥下,攻打平江县城,通称“二月扑城”。

②参见《湖南省志》 (第一卷),湖南人民出版社1980年10月第3版第628页。

①潘心源《关于“秋收起义”前后浏、醴、平革命斗争情况的报告》(1929年7月2日)

①据潘心源1929年7月2日报告中说,参加起义的只有两个连,还有一个连在长寿街北,黄对这连士兵没有把握,没有调来。

①也有说这时第四团只余下五、六十人的。现仍按滕代远《平江起义前后》(《载红旗飘飘》第19集)中的说法。

①另说是平、浏、修、铜、武(宁)五县。

②另说是混编为三个纵队,下辖大队,大队共有十一个。

③另说是彭德怀、滕代远率五个大队上井冈山,黄公略临时指挥包括二纵队在内的共六个大队坚持湘鄂赣边区斗争。

①参见《湘鄂赣苏区史稿》,湖南人民出版社1982年10月第1版第47页。

①参见《浏阳革命斗争史》1959年5月第四次稿。

①参见《湘鄂赣苏区史稿》第51～53页。

②见1977年11月8日访问彭绍辉,同年12月6日访问何长工的谈话记录。

①引自李光《黄公略同志传》,载《湖南革命烈士传》,湖南通俗读物出版社1951年版。

①引自杜平《人民军队的杰出将领黄公略》。据查,红六军政治委员开始由赣南特委书记刘士奇兼任,“二·七”会议时,才决定由陈毅担任。

②总前委是一九三○年“二·七” 会议时改组红四军前委而成立的四、五、六军和赣西南、湘赣边、闽西等苏区党的最高领导机关。毛泽东任书记。黄公略参加了“二·七”会议,被选为总前委委员和候补常委。

③1930年3月18日《前委通告》 (第3号)。

④参见高书官《回忆我在黄军长身边》,载中共湘乡县委党史资料征集办公室编《党史资料》 1984年第9期。

①影印件见中共湘乡县委宣传部编: 《黄公略》湖南人民出版社1978年版。

①参见杜平: 《人民军队的杰出将领黄公略》。

①见1930年12月18日朱德、彭德怀、黄公略给曾炳春等的公开信。

①见1931年3月24日《湖南国民日报》第7版《彭德怀黄公略赶快率部来归》。

②参见陈奇涵: 《我和黄公略同志相处的日子》,载中共湘乡县党史资料征集办公室编《党史资料》 1984年第9期。并参见1977年9月29日访问黄春生谈话记录。当时黄春生曾随黄梅庄进入苏区。

①李聚奎:《忆黄公略同志》,载中共湘乡县委党史资料征集办公室编《党史资料》1984年第9期。

②参见杜平: 《人民军队的杰出将领黄公略》;李聚奎: 《回忆黄公略同志》。

①见吉水县革命斗争史编纂委员会编: 《红潮》(第一辑)1960年4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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