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商铺设计施工(这条路事关杭州的门面，更关乎中国的国运)

Posted 2023-0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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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商铺设计施工(这条路事关杭州的门面，更关乎中国的国运)

全文8709字，阅读约15分钟

《城市秘密》特邀作者：顾国泰

“

一次城站打的回笕桥，司机用外地口音问去哪？我说沿机场路过去，中途要接个朋友，小区名一时说不上，只好等会指给你看了。司机回望一眼没言语，油门踩下疾驰而去。半路上突然发现不对，怎么走萧山方向？我赶紧叫调头……此事还真不好怪人家，萧山那边也有机场路呀，那天如果说去笕桥，当不致发生这种误会。

去笕桥的机场路北起笕桥机场，南端与闸弄口附近的艮山西路相交。早年老公交5路车过三里亭、下菩萨之后，走的是通往原艮山电厂那段路（今称机场路里街），在电厂左侧的铁轨旁东拐一二百米，该地有个离前面十字路口很近的闸弄口站，一直以来，我都把它当作机场路的南起始点。

▲现在地图上的机场路

机场路的前身是走马塘。南宋时走马塘别称北塘、官园路、城东新路、城东九里松。老底子笕桥、丁桥等东郊乡民挑着菜担儿，挽着丝篮儿，沿这条 “四乡咸称便利”的官道进出艮山城门，它是城东的重要干道，是杭州的门面，甚至这条路关乎了中国的国运。

▲机场路与火车东站高架摄影@肖奕叁

史载秦汉前后的钱唐县还是海湾一角，常受潮水侵袭，那时的楚越之地“地广人稀，饭稻羹鱼……”多少年后，江流冲刷带来的大量泥沙慢慢汇积成滩涂，成平原，开始人烟生聚。到唐景隆四年（710），“杭州境内钱塘江沙岸北涨，地势平坦，桑麻遍植……”历代先民为了保住沙田和住所不受潮水的浸漶吞噬，从艮山脚下到笕桥筑起一条塘堤，堤内种植赖以生存的各种农作物，东郊自此渐渐形成村落，塘堤成了既防水灾又给乡民出行提供方便的通衢大道。

都说人有人姓，路有路名，七八百年前这条塘堤叫什么？从没听人说起过。直到宋度宗时出了本《咸淳临安志》（简称《咸淳志》），方知 “走马塘，在艮山菜市门外，地平坦，可驰马，故名。旧有花柳，号城东新路”——走马塘作为路名，在南宋咸淳间首次“登记入册”。走马即驰马，塘即堤，二者合起来指上面能跑马的塘路。可遗憾的是，宋代史志就记载堤名及走马塘从艮山门外起，到笕桥茶花村止这点内容，没说该塘堤修筑于何年，这一来，后人只能从其他方志中寻找线索了。

▲现在的机场路里街就是曾经的走马塘路摄影@子夷

清沈谦《临平记》说茶花村“过后为临平驿路”。临平驿路最早叫永和堤、永和塘，该塘堤名缘于当地的永和乡名。沈谦说“理宗皇帝绍定三年（1230）冬十月，筑永和塘捍临平湖”。鉴于永和塘有具体筑堤时间，按逻辑推理，建走马塘年代相差应该不会太远（咸淳年为1265～1275年，距绍定三年时间无非几十年），理由是永和塘、走马塘如同新安江、富春江、钱塘江同属一条大江那样，无非各自在某一段，即以某称谓命名而已。有人认为走马塘是东汉时造的，我私下以为值得商榷。

走马塘在历史上的几种别称：

1、北塘。据《艮山杂志》（下简称《艮志》）记载，由于庆春门外也有一条南北向的塘堤，为了有所区别，根据地理位置，南面的叫南塘，走马塘又称北塘。南北二塘合于笕桥东二里的樟木庙桥前。从《咸淳志》卷首《浙江图》上看，北塘的北端在今机场内东南面，也即宣家埠方向。关于北塘，清人翟灏另有解释：“走马塘，赖存马路之称，里中耆彦，或亦谓是北塘……今特亲历周访，质之土人，验之往籍，以著于篇，览者幸无以琐屑嗤焉。” 翟灏经仔细调查了解，确认北塘即走马塘。

▲《咸淳临安志》（清海宁马氏碧萝馆抄本）浙江图中所示“九里松”、“城东新路”、“走马塘”。

2、官园路。明嘉靖《仁和志》：“诸葛明王庙，在官园路。今桥、庙犹存，园可按地测也。”清《艮志》：“诸葛明王庙，在艮山门外官园路。” 官园路其实是走马塘的南段，它起自闸弄口的转塘头，止于下菩萨庙前，约三四里。但据丁丙《丁氏宗谱》记载，官园路沿“下三条枪”路通往官园，既然路以园名，那顾名思义，官园路当延伸至园内金家村、顾家畈、鸭舍桥一地。

3、城东新路。“东园十景”之一是“新路踏青”，史载“宋时花柳萦纡，是宸游看新绿处，号‘城东新路’”。《南宋杂事诗》里有陈芝光诗：“五柳园前柳线低，新开门外草痕齐。若从新路看花去，一片红随碧玉蹄。”当年皇上在千官侍从的簇拥下，去艮山门外踏青，感受东郊那特有的乡野风情。这条踏青的新路，应是从大内出发，沿东御园、菜市河、艮山门、河罕上东端，转上走马塘。当然，踏青往往信马由缰，没个远近，到笕桥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也不是没有可能。

▲现在机场路上的城东九里松浮雕摄影@子夷

4、城东九里松。清翟灏说“诸葛庙石龛刻字，称其地为城东九里松”。又说“城东九里松，南宋仿城西灵隐、天竺路栽植，西自诸葛庙至茧桥（即笕桥），与走马塘合。茧桥东侧为应家桥，过桥少南一里，为朱婆桥。再一里，合于南塘大路。合路处，为樟木庙桥……”从古《浙江图》上看，笕桥东二里有樟木庙桥、一字门，从诸葛庙到该地共九里，当年百姓为了保护塘堤，仿城西九里松遍植松树，后来就有了城东九里松的别称。这一路过来，可谓三弯九折，风景宜人。清乾隆间，翟灏在花园兜看见“有一松，老干如铁，约数百年物……”再以后他写的《艮志》上记载：“而松无一存，名亦罕有知者。”翟灏说城东九里松名罕有知者，其实还是有知者的，今曹晓波《三里亭恩仇记》就在记挂：三里亭附近“不仅路名带松字，连一些当地地名也冠以松字，比如下菩萨又叫松源镇、枸橘弄又叫松盛镇……”

▲场景示意图插画©️城市秘密朱小贱

带松字的九里绿荫同样也勾起我童年的甜蜜记忆：松树于春夏季开花，那黄黄的花粉可药用也可食用（环城东路上至今有家“万三马尾松花粉”店，在艮山中学北侧），松花粉做成的松花团子、松花糕味道有别于其他糕点。记得改革开放前，原笕桥南街的茂泰食品厂一直在生产松花团子，“文革”中我曾沿机场路夜巡，肚子饿了去那厂买点心，一同执勤的里面有个已婚男，是个老油条，他边吃边捏着温热而又酥软的松花团子说荤段子，说松花团子滑腻得像什么什么，两个女执勤听不下去，挥着三节电筒一路追打……

走马塘自1926年起变化较大，当年因市政建设需要，修筑从清泰门到笕桥的清笕路。据《民国杭州史料辑刊·杭州市公务局二十八年度工作报告·关于道路工程》记载，清泰门至笕桥为杭州交通五大工程之一，“二十七年施工修理，至本年均已次第完成，四郊交通遂称便利……兴筑清笕段迂回线公路，清泰门至笕桥段公路路面狭窄，而所经下菩萨与弄口两镇两旁多民房，不易展拓，特设计另筑迂回线公路以利交通”，走马塘、转塘头从那时起，被清笕路取代。

▲《民国杭州史料辑刊（第一册）》中迂回线（下菩萨至弄口）滚压与初建成、新建与修补清笕路等旧图

1931年因建笕桥机场连带改建清笕路迂回线，在笕桥老街南端建南新庙桥（后称迎宾桥），抵应家桥（最早的机场大门），闸弄口至机场一段称中央航校路、机场路。

1934年至1935年，当局征用民工铺垫煤屑等方法抢修笕清路，两次共计面积9000平方公尺；据《1938～1941年杭州市内新建道路一览表》：“下菩萨迂回线，笕清路，长度（公尺）：1248 ，宽度（公尺）：6，路面材料：碎石，1939年完成。”在笕桥百岁老人易志根的记忆里，日军侵杭前夕，机场路那条碎石子路宽约6米，两车交汇时须减速慢行，路两旁种金元宝树，夏秋季“金元宝”一串串挂下来，也挺有看头。

▲30年代的机场路，当时称为中央航校路，还是一条碎石路，右侧竖有石碑“中央航空学校”。

日军抵近杭州那年，国民党部队将半路上的石陡门桥炸断，之后一段时间就依车轮的宽度直铺数根枕木为路轨，凡坐车过往无不胆战心惊。2008年前后，我请易老画过一幅《机场路（古走马塘）示意图》，整条道路的走势一目了然。

▲机场路（走马塘）示意图绘制@易志根、顾国泰

日军攻陷杭城时，其中一路是沿机场路而去的。柒绍武《杭州的浩劫》：1938年“十二月二十三日深夜，敌兵冲进了城，它分三路进城，一路由笕桥而入清泰门……”

1945年抗战胜利，国民党杭州空军从嘉兴调来日军战俘，修筑千孔百疮的笕桥机场及场内道路。是年11月16日《东南日报》上的新闻标题曰：“日俘2000名调杭修理笕桥机场，分5期进行，年底可竣工。”该报道说“集中嘉兴之战俘15000名，已由我第三战区日军受降，第二接管组指拨其中2000名，由日本大久保大尉率领，赴笕桥机场服役。笕桥机场失修8年，且经破坏，故机场各处均需修理，因感召平日之优待，故对于挖掘、填补、平整、抬挑、夯实、踏固等工作，无不努力工作”。看来战败后的日军战俘还算老实，干活很卖力。

▲笕桥机场的前身中央空军航校。1931年底，国民政府将校场改为机场，并在此建中央空军航校，1931年至1937年期间，培养了大批飞行员，在抗日战争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机场大门到中央航校前的跑道，是机场路的最后一公里。据笕桥老人夏渊明（已故）说，当年他是童子军的一员，曾多次和空军集体站在“家枚堂”前的家枚堂路上（航校教育楼兼大礼堂落成之时，适逢留美的飞行教官胡家枚飞行失事殒命，为了纪念他，校方将大礼堂命名为家枚堂，当时家枚堂路也就跟着叫开），听蒋介石训话。那年机场入口处从应家桥西移近百米，建大营门桥（今大营门前），桥面上有生铁浇铸的圆形铸件，上有“中央航校”四字（被沥青覆盖），桥后建凯旋门，道路改称凯旋路（《北平无战事》视频里出现机场大门口镜头，那时的桥和路哪有这么开阔！）。而沿老街北端入老营门的原走马塘线路，则绕向西面铁丝网外的老横塘村，北抵茶花村。

1949年4月26号天亮前，艮山门外大坟头（三条枪）只听一阵“打倒国民党，共产党万岁”的口号声，紧接着枪声大作。那天国民党特务和军警乘十轮卡车出艮山门，沿机场路来到大坟头，枪杀十二位革命青年，今闸弄口路中途的会安阁里，有“浙东人民解放军金萧支队艮山门外‘四·二六’十二烈士纪念室”，会安阁成了爱国主义教育基地。

▲1945年杭州，美国飞虎队拍摄了笕桥机场附近农田地头休息的农民，背后是皋亭山。

两天之后，解放军挺进杭州。《浙江老年报》挑选2014年4月28日这个日子刊载《23军进占杭州记》一文：“1949年4月28日，三野首长电示‘七兵团指挥21、22、23军即向杭州挺进……’5月2日军侦察营进占笕桥后，午夜时分从艮山门方向进入市区。”，当年参与解放并接管杭州的23军战士朱化荣说“我们先到笕桥……我们营是最早进入杭州的部队……5月2日早晨，我们率一、二连继续前进，当天下午占笕桥机场时，敌人已逃走。”另：“202团5月3日凌晨出发，上午9时前后进驻杭州，即现在的环城北路及运河一带，并立即派二营六连前往笕桥守卫笕桥飞机场。机场上只有一架小型螺旋桨飞机，跑道是有空隙的铁板铺的沙石路。”上述资料显示，5月2日23军侦察营和某1、2连，先到笕桥，然后沿机场路，经艮山门进入市区；而202团2营6连于5月3日9点前后奉命调防出艮山门，沿机场路抵达笕桥机场。

1965-1975年间，机场路上出现过罕见的大辩论场面。1968年仲夏，杭州的“红暴会”与“省联总”之争波及东郊。说来也可笑，开初无非因天热，大家在机场路边消夏、闲聊，因当时已存在两派（一家之中分成两派的也不少），结果发生争论，人越聚越多。当晚见我小学同学洪美英姐妹，正满头大汗地在“大辩论”，整条路上人头攒动，从黑夜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就和抓“杭丝联”造反派头头翁生鹤那次一样，公交5路车全线停开，还好没发生大规模武斗，这是机场路上最热闹的一次。

2021年，手机上有人上传一段与尼克松访华有关的视频，引起杭人关注。该视频是沿机场路拍摄的——笕桥书店、迎宾桥、跃进桥、闸弄口电厂……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哪会相信上世纪七十年代初的机场路两侧，还会有这么多的茅草棚！

▲1951版老公交5路车站名如图，共27站，当时的老5路是艮山门外居民的“生命线”，从笕桥到西湖边，这条线路串起了当时城郊人民进城的生活线。插图©️城市秘密朱小贱

资料显示基辛格率美方人员于1971年9月到杭后，发现机场跑道又小又短，美国 “空军一号”难以起降。怎么办？于是有了扩建机场的“118工程”，设计方案由周总理亲自审定，限在1972年2月10日前把跑道加长加阔，同时拓建机场路等。71年11月半，工程负责人金孟加与两万多军民先期在笕桥机场内外运转起来，不管下雨下雪，分两班24小时奋战在工地上。某日夜半我因太吵睡不着，起身来到机场大门前，只见整个机场及马路上灯光亮如白昼，人来人往，机声隆隆，我一下子睡意全无……就这么日夜奋战到1972年2月10日，跑道及机场路相继完工，机场路拓宽至25米，路旁全部改种香樟树，沿途石陡门桥、跃进桥都重建。以往车子在老街南端要往东一个直角弯，过南新庙桥前行约300米，再往北拐入机场，此次在南新庙桥北侧建迎宾桥，直通机场大营门。

▲改建后的笕桥机场

▲周总理陪同尼克松在杭州访问

118工程不到三个月就竣工，当时被誉为“笕桥速度”。是年2月26日，周总理陪同尼克松夫妇一行从北京飞抵笕桥，两国领导人在机场跑道上检阅解放军三军仪仗队后，沿机场路去西子湖畔（后又在笕桥机场登机，去上海签定中美联合公报）。那天笕桥至迎宾桥一段马路边站满警察、横塘基干民兵和看热闹的人，我挤不进去，就爬到树上，但见开道的边三轮过后，一辆辆红旗牌轿车一闪而过，车窗帘都遮得严严实实，连个影子都没看到。2022年是中美建交50周年，当年美国总统种下的红杉树已枝繁叶茂——笕桥机场路见证了中美关系走向正常化的那段历程。

中美建交到四人帮被打倒无非数年时间，从那时起国内外形势发生巨变，党中央要求把工作重点放到经济建设上，鼓励大家走发家致富道路，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机场路沿线农家生活开始蒸蒸日上，最明显的例子就是尼克松来杭时看到的成片草舍，在不到10年的时间内都消失了。我曾在上世纪90年代初，到枸橘弄车站西侧一户姓张的农家采访，这户人家有个特点：刚建好的五层洋房屋顶安置一串不锈钢制成的，下大上小的葫芦状空心铁球（装饰用，不避雷），有点像缩小版的“克里姆林宫”；一旁紧挨着用五孔水泥板搭建的土二楼（已弃用）；二楼前方又是一间半坍塌的破平房，三间房子形成三个踏步档，很显眼。老张说之前他也住茅草棚，看隔壁家在造平房，心里痒捞捞的，省吃俭用攒下点钱后，买来双轮车，每天起早落夜把砖瓦、石子、水泥等从老远的地方拖回。为了省钱，糊墙头用 “电石屎”，是从艮山电厂对面的大同电化厂一车车拉来的……就这么平房造后造二楼，二楼造后造五楼，如今总算住上像样的房子了。

▲70年代时的机场路

▲1966年后机场路还曾改名为红卫兵路，1981年正式定名为机场路。

老张很健谈，他说“城东是蔬菜基地，机场路两旁一年四季的蔬菜要送各个批发部、菜场，靠独轮车、夹担篰挑已行不通，而整个笕桥人民公社就姚昆山开的一辆大货车，根本就别指望，农民自然想到适宜搞短途运输的钢丝车。好在笕桥有钢丝车厂，本地人近水楼台先得月，都早早添置，钢丝车带动了当地的农业发展……

当年机场路上的钢丝车多到先堵闸弄口蔬菜批发部前的马路，要靠警察来维持交通秩序，后来批发部移至三里亭，马路再遭大堵，不得不迁去勾庄。在禁钢丝车、三轮车上路前，农家把蔬菜运到城里厢的各个菜场，顺便拉回菜边皮、鱼肚肠等有机肥料，这一来一去不好说嘞。那时光地上干活正劳力记10个工分，好的生产队分红有一块左右，和工厂里上班差不多，但送菜另有补贴，距离远的有四五角，同样的时间，工分变成十四五分，大家当然要抢着去。一车菜少则七八百斤，重的一吨多，装上就走，没人嫌憎的，不像现在人，力气好像要用戥子称，那时大家力气都用不光，最远要拉到南星桥、六和塔、湖墅……

有些胆大的去时把脚踏车带上，回来空车就书包架上绑住车把或一只手脚踏车龙头，一只手拉钢丝车车把，就这么骑回家，那时交警大多睁一眼闭一眼，管得不算太严……再说钢丝车还可搞副业，拉五孔水泥板等杂物，很赚钱，有时一天能赚10块8块，你说那时的一块有多值钱？！还有当年家家户户养羊，饲料不够时，就拉钢丝车外出割草，最远要跑到闲林埠……”老张最后不忘夸机场路，说“这条通往机场的国道是杭州的面子，一年四季都保养得很好，道路很平整，拉车要省力不少，有句老古话叫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条路算是给伢农民带来了好运”——机场路沿线农民一向勤劳，肯吃苦，他们和《鸡毛飞上天》里的义乌货郎担一样，靠钢丝车挖来“第一桶金”。

要说 “第二桶金”，当是发展乡镇企业。机场路沿线当年有浙江汽配城、西子奥的斯、万事利、东华链条、佑康……这些企业都是杭州的创利大户，它们不仅提供大量就业机会，年年给村民派发可观的红利，同时还改变了整个地区的面貌。

▲旧时在机场路62号的西子电梯厂。因为机场路的通畅，1981年年仅26岁的王水福在这里创办了杭州西子电梯厂，并出任厂长。图自@上城发布

汽配城在闸弄口电厂之东，就隔着两条铁轨。该老总目光敏锐，敢为人先，他注意到机场路上日益增加的是比钢丝车多两只轮子的汽车，于1987年起做 “汽配”生意，打造出一个年交易额上百亿的大市场。该老总是横塘人，在他的带动下，不少横塘村民因做汽配生意致富。西子奥的斯在枸橘弄，自改革开放起，城市化建设需要电梯，该厂适逢其时，就这么一步步发展成全国500强民营企业，资料说2007年上缴的税额超全国税收的万分之一。厂里近万名员工中，有不少是机场路两边的村民。他们不仅年年分红，还有房屋出租，家家户户都有一二十万的年收入，后来遇上拆迁，每户基本上分四套，都成了千万元户，这可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当地居民远不如农民吃香了。

几家乡镇企业里，我和万事利接触多些。2011年5月12日下午，我和吴仙松前去横塘拜访老总沈爱琴。沈大姐很传统，那天她不仅和以前那样煮糖氽蛋，临走时还送大红包，弄得我俩挺难为情的。和沈大姐交谈很轻松，她说“乡镇企业也不是想象中那么好办的，工人反正铁饭碗，不愁吃穿，伢农民靠啥西？萝卜一个，只好去闯、拼出一条血路来，不瞒你说，最开初就靠求爹爹拜娘娘，甚至打点擦边球，这么弄起来的……”沈大姐23岁那年创办笕桥公社“五七”工厂，还办过脱水菜厂、农机修造厂、水泥预制厂及酱菜厂等。改革开放前夕，她临危受命，接手重建负债累累的笕桥绸厂，自筹资金从国营绸厂买来下脚料开工，就这么一步一步将万事利打造成一个固定资产达15亿的现代化企业，“艮山门外丝篮儿”也因此得以传承至今。说到这里，沈大姐不无自豪地说：“现在你去杭州城里跑一圈看看，打万事利招牌的店家有多少？如哪家超越万事利，你回来告诉我……”可惜伊人已去，只剩念想。

▲旧时的万事利，1975年沈爱琴带领22名“洗脚上田”的农民创办了“杭州笕桥绸厂”，后来“杭州笕桥绸厂”一跃成为万事利集团。图自@上城发布

萧树《中国绸王沈爱琴传奇》记载她的创业之路：“到处找啊找，终于在机场路边（水墩村）找到一块地，那里满是瓦砾，不能种庄稼，更不能种菜，旁边还有好几口泥塘，塘后面是几座无主坟堆。沈爱琴看中了这块没有种植价值的抛荒地，马上给当时的公社革委会打报告，公社革委会一研究，就把机场路边那块既不能种庄稼，也不能种蔬菜的瓦砾地批给了笕桥绸厂”——万事利与机场路有缘，万事利是从机场路迈出第一步的。和万事利一样在机场路站稳脚跟的，有草庄的东华链条，迎宾桥的佑康等，这些乡镇企业都极大地推动了当地的经济发展。

我幼时傻看木制的独轮车、双轮车吱吱呀呀从家门口拉过，再以后三轮、四轮、八轮、十六轮车……机场路经历了那段沧海变桑田的过程。要说最难忘的，是改革开放起至今这三四十年，三四十年在历史的长河中无非短短一瞬，这瞬间的变化令人感慨无限，真有如孙悟空拔根毫毛，叫一声变、变、变，就变得路两侧高楼林立，今天如有人拍视频，要想找一丝“破烂城市”的痕迹也难。

▲机场路摄影@肖奕叁

自改革开放起的机场路仍在变，1986年8月，横跨京杭运河的城东桥竣工，机场路改走该桥，自此整条道路基本上成一条直线，全长6060米，宽50米；1995年整修机场路，4车道拓宽为6车道，非机动车道拓宽至7.5米；1998年4月，传闻克林顿要来，机场路再次拓宽改造，路幅略有拓宽，路中间绿化带宽3米，两侧机非分隔绿化带宽5.5米，人行道外侧绿化带6.5米，该工程于6月28日竣工；2008年1月机场路综合整治工程开工，中央机动车道改建成双向6车道，9月30日竣工后，就再没变化，机场路成为一条漂亮的观光大道，给杭州长脸了。

▲80年代竣工的城东桥摄影@章胜贤

2010年前后，大型浮雕造型“走马塘”在三里亭十字路东侧矗起，上有清金海《步城东九里松》的诗句：“城东旧路有遗踪，南宋曾栽九里松。”这条古道在近代史上一次次旧貌换新颜，十里浓荫始终生机勃勃，只是路两旁的青松已换树种——走马塘的别称该改称城东九里樟了。

▲现在的机场路水墩公园一带摄影@肖奕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