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柳条像一条条(家乡的柳树)

Posted 2023-0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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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的柳条像一条条(家乡的柳树)

四十余年前，我的少年儿童时代是伴随柳树一起成长的。
我的故乡是有鱼米之乡之称的杨柳圩。圩区四周大埂环绕。大埂是以前历年农闲时由公社大队组织社员冬修水利时，一锹一筐挖运泥土堆积起来的。圩区河沟纵横，水田万亩。乡亲们在圩区内生活生产，临水而居。那时，家家草屋。草屋的墙是用泥土掺和着草径垒砌而成。屋顶稻草铺盖。房前屋后路边田头，到处生长着柳树。柳树的根系可以保土护堤。树枝可以作柴火。冬天来临，一些乡亲便会把柳树主杆以外的树枝全部砍下来晾干，用于烧柴。这些被砍光树枝剩下树干柳树，会像韭菜一样，春天一到，便又重新鼓起新芽，长出新枝。年复一年，所以长成的柳树都身材短粗壮实。
柳树有极强的生命力，不择土壤。初春栽插时，乡亲们从柳树上砍下树枝，任意插到需要的地方，不需任何施肥浇水和其他管理，自会成长成大树。柳树不怕水。圩区水多，梅雨季节，雨水绵绵，柳树长时间经风历雨，浸泡在雨水中，也能茁壮成长。每到汛期，河水上涨，生长在河岸边的柳树，即使淹没了树根树干，只要有一点树头露在水面，仍有勃勃生机。
那时，圩区孩子的成长总离不开这些柳树。春天，柳树准时从冬眠中醒来，从谷咀、冒芽、飞絮，长出青嫩的新枝，孩子们喜欢闻着青涩的树香，有时掰下树枝，去掉枝上芽叶，剪出所需要的枝段，放到两只手掌中间不断揉搓，让树皮与包着的树芯脱离分开，然后抽出树芯成空树皮筒，剪成一二寸长，一头咬压成扁口，做成能吹得响的喇叭。有时掰下树枝，做成带有叶子的树枝圈，戴在头上，模仿电影中的解放军。夏天，孩子们大多赤条条的，光着脚，喜欢坐到河边柳树荫下玩耍。热了就便翻到河里洗澡（水中游戏）消暑，累了再爬上岸边的柳树下休息。柳树是孩子们的童趣，有时也会成为孩子们的梦魇。柳条往往是家长们惩罚孩子们的最理想工具，抽打起来疼而不伤骨。孩子们若是犯了错，或是不听话，家长们只要拿着树条吓唬一下，就会达到目的。柳树还是孩子们学习帮手。记得刚上小学，一年级算术课是从“数”开始的。根据老师要求，家长们用柳条剪成二十根二到三寸的枝段，让孩子们带到课堂，用实物来体验“数”的多少与加减运算。
我与家乡柳树相伴到上初中以后便慢慢结束了。与家乡柳树的这一点一滴，自上中学以后直到在外地工作前几十年都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与记忆。因为柳树实在太普通了。普通得像路边的野草，到处都是，自然熟视无睹。而且柳树不是栋梁之才，不堪大用，当然也难放心上。但现在，随着离开家乡的时间越长，与柳树的距离越远，对柳树的记忆却越深，与柳树之间的往事却越清晰。他的朴实无华，他的随遇而安，他的顽强不屈，他的默默承受，恰如世世代代生活在圩区这块土地上的人们，越来越多地从记忆深处浮现出来，越来越深地在大脑里刻下不可磨灭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