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人物传 曾天宇人物传,曾天宇生平事迹,曾天宇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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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天宇

曾天宇是江西早期革命活动家,万安暴动的主要领导人。他与袁玉冰、方志敏齐名,被称为“江西革命三杰”。

(一)

曾天宇,又名国香、蘭畹、南挽,化名梁明,1896年(清光绪二十二年) 9月10日,生于江西省万安县罗塘墟村背村。父亲曾秀升,是万安县的商业资本家兼地主,在县城和罗塘墟开有店铺,家乡还有田地100多亩,担任过县商会会长。二哥曾振五,1919年至1922年曾任江西省议会的议员。他父亲希望曾天宇象二哥一样,进入仕途,光宗耀祖。然而,时代的潮流使他违背了父愿,把他陶冶成了地主资产阶级的叛逆者。

曾天宇的家乡离井冈山不远。这个县取名万安,原来是取“万民以安”的意思。但由于腐败的社会制度和连年不断的自然灾害,劳动人民终年劳累不得一饱,生活并不安定。曾天宇从小就对劳动人民十分同情。有一次,他放学回家,正碰上几个佃户在他家交租。佃户怨声载道,咒骂财主逼得穷人没有活路。曾天宇听后,毅然对那些佃户说: “这些谷子不用交了,拿回家去留着吃。如果我家问起来,就说我经手收了。”①说完,领着他们从后门走了。

1910年,曾天宇在万安县立高等小学读书。1912年高小毕业后考入南昌心远中学。他学习用功,成绩优异,关心时事,立志报国。他常对人说:“我平生之志,乃振兴国厦,解民倒悬! ”②

心远中学毕业后,1917年8月,曾天宇离开祖国,去日本东京留学。11月,俄国爆发了十月社会主义革命,建立了世界上第一个工农兵苏维埃共和国。1918年2月,日本政府以“中日共同防敌”为藉口,秘密勾结中国北洋政府,签订了一个针对新生的俄国苏维埃政府和侵犯中国主权的《中日共同防敌军事协定》。5月6日,中国留日学生34人,在东京的中国饭馆集会,反对《中日共同防敌军事协定》的签订,遭到日本警察的殴打和逮捕。为了抗议这一暴行,中国留日学生决定即日罢课并分期分批离日回国。曾天宇激于爱国热忱和民族义愤,毅然舍弃留学的机会,于同年5月返回祖国。他到上海和其他赣籍学生一道,于5月20日成立了留日学生救国团江西支部。同年9月,他考入北京中国大学经济系,力图从政治经济诸方面,研究中国积弱贫困的原因,寻找诊治的方法。

曾天宇在北京求学期间,参加了北京的五四爱国运动,与同学们一道上街游行,振臂高呼: “外争国权,内惩国贼”等爱国口号,面对强暴,毫无惧色。后来,他如饥似渴地阅读宣传新文化和马克思主义的书刊,结识了北京的许多著名的共产党人和江西在京的进步学生,并在1921年冬加入了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①,走上了革命的道路。

五四运动以后,北京的知识分子思想十分活跃,纷纷组织社团,开展新文化运动和改造社会的探讨。在这种新思潮的影响下,曾天宇于1922年1月,利用寒假回家的机会,邀集张世熙等十多名万安青年,在家乡组织了一个进步社团——万安青年学会。他从自己家里拿钱创办了 《青年》杂志,又组织会员开展社会活动,如举办平民学校,组织娱乐部,扮演新剧,进行通俗讲演,开展社会调查等,还经常讨论如何改造中国、改造万安和如何揭露旧社会的黑暗等方面的问题,把讨论的意见,在《青年》杂志上发表。对此,袁玉冰曾认为:“在穷乡僻壤的万安青年界,居然有这种有生气的团体和印刷品出现,这真是难能可贵,而且是我们江西青年思想界一宗顶可乐观的事! ”②

1923年10月,北洋军阀直系首领曹锟,通过贿选当上了大总统。这个不得人心的军阀上台后,遭到了全国人民的反对。曾天宇以给陈独秀写信的方式,在《向导》杂志上撰文,揭露曹锟上台后的丑行。他写道: “我们数年来,在北京看的玩意儿,虽然很多,但是总没有看过现在曹三所演的这样出神。”他列举三件“出神”的事: “第一件是曹三治下的北京戏园里不准贴 ‘捉放曹’ 、‘击鼓骂曹’ 、‘徐母骂曹’ 、‘战宛城’ 一类的戏报,恐怕侮辱了他的祖先,又恐怕人家联想到他同他的祖宗都一般的叫做 ‘贼’ ”; “第二,曹三所盘踞的新华门,不准过路的学生们,穿大白褂,穿白布靴经过,怕人家预祝他归西天,预为他服孝”;“第三,北京久不下雨,……曹三竟郑重的说: ‘万方有罪,在予一人’……居然想学学袁世凯”,作皇帝祭天的把戏。最后,曾天宇辛辣地嘲讽道:“这三件事都说明曹锟其实他太美了,他那里配。”①曾天宇反对北洋军阀的腐败统治的态度跃然纸上。

1924年6月,曾天宇在北京中国大学毕业,获得经济系学士学位,随即奉组织的委派,从北京回到江西参加革命工作。

这时,共产党员赵醒侬、邓鹤鸣受中共中央和国民党中央的委派,正在江西进行建立共产党和改组国民党的工作。曾天宇回省后,把赵醒侬安顿在二哥曾振五的公馆内居住。赵醒侬得知曾天宇和江西一些上层人士关系密切,便安排他一起参与改组江西国民党的工作。曾天宇根据中共的指示,以个人身分参加了国民党,并和赵醒侬、邓鹤鸣、涂振农、邹努、王镇寰、姜伯彰等七人一起,组成了国民党江西省临时省党部。尔后,在赣江流域、鄱阳湖沿岸和南浔铁路沿线的一些交通发达的重点县,建立了临时县党部,重新登记愿意继续革命的国民党员,并积极发展工人、农民、青年学生和中小学教师加入国民党。

经过赵醒侬、曾天宇等人一年多的努力,先后成立了17个县市的国民党党部,发展了2600多名国民党员,于1925年7月在南昌召开了中国国民党江西省第一次代表大会,选举了赵醒侬、朱大贞、邓鹤鸣、张朝燮、方志敏、许鸿、陈灼华等七人为执行委员,涂振农、刘承休、曾振五、傅惠忠等四人为候补执行委员,李松风、曾天宇、王镇寰等三人为监察委员,姜伯彰、王立生等二人为候补监察委员,正式成立了国民党江西省党部。

那时,江西处于北洋军阀的黑暗统治之下,共产党、国民党和社会主义青年团被北洋军阀称之为 “过激党”、“赤化党”,均在被取缔之列。违者,轻则坐牢,重则枪毙。在这样险恶的环境下,曾天宇克服重重困难,按照江西党团组织决定,通过上层关系,筹办一家书店和一所学校,以便利用合法形式,开展革命工作。

通过短时间的筹备,曾天宇就在同年6月于南昌百花洲锡厂街开办了明星书社。书社的工作人员,都是社会主义青年团团员,由曾天宇任经理。书社主要销售中共中央的人民出版社出版的 《马克思全书》、《列宁全书》、《康民尼斯特(共产主义) 丛书》和《向导》、《新青年》等进步书刊,实际上是中共中央的发行机构上海书店在南昌的发行分店。书社也适当销售一些文化科学、日常生活知识书籍和课本,以防止敌人的检查。有些家境贫寒的青年,把书社当作阅览室,常在这里阅读进步书刊。南昌的中共党团组织和国民党省党部的一些重要会议,有时也在书社的楼上秘密举行。因此,曾天宇领导的明星书社,是大革命时期江西传播马克思主义和开展革命活动的重要场所。

继明星书社之后,曾天宇又创办了黎明中学。为了使学校取得合法地位,他以旧吉安府所属十县①同乡办学的名义,邀请十县知名人士为办学的发起人,聘请曾经担任过江西省议会议长、时任省教育会会长的龙钦海(同府宁冈县人) 担任校长。曾天宇担任校务主任,实际主持全校工作。黎明中学于1924年9月开学,初设一个班,后扩大为三个班,有学生100多人。为了把学生培养成革命人才,曾天宇除亲自授课外,还聘请一些著名的共产党员和国民党左派来校讲课。1924年9月,恽代英以中国国民党上海执行部秘书的身分来江西视察工作,曾天宇请他向全校师生作过一次重要演讲。学校名义上由国民党江西省党部创办,实际上受共产党领导,为党培养了许多干部。学生中有的被送到苏联去深造,有的被派到黄埔军校和广东农民运动讲习所去学习,大多数学生后来成为党的优秀干部,为革命作出了重要贡献。

1924年12月,为支持孙中山提出的对外反对帝国主义、废除不平等条约,对内召开国民会议,谋全国的统一和建设倡议,中共在全国范围内掀起了国民会议运动。12月31日,江西全省80多个团体组成的国民会议江西促成会正式成立,曾天宇、方志敏、傅清华、夏建中、袁觉苍、曾宏毅、王立生、许嘉宾、刘世英等当选为委员。促成会为配合孙中山先生北上,做了大量的宣传和组织工作,向全省人民进行了一次广泛深入的反帝反封建的教育。

正当国民会议运动顺利开展时,孙中山先生于1925年3月12日在北京逝世。消息传开,举国哀悼。国民党江西省临时党部立即召开紧急会议,讨论追悼事宜。曾天宇在会上报告了孙中山逝世的消息,会议决定印发通告、传单各10万份,并向全省各级国民党县、市党部拍发电报,要求在全省发动一次声势浩大的追悼活动①。紧接着,国民会议江西促成会又邀集南昌各团体开会,筹备追悼大会,曾天宇和赵醒侬、曾振五、季恨秋等均被推选为追悼大会筹备处的领导成员①。在曾天宇和赵醒侬等人的积极筹备下,从3月到5月,全省各地广泛开展了追悼活动。南昌市在4月28日至30日举行了三天公祭,每天前来公祭的各界群众达一万多人。5月4日,又召开了5万多人的追悼大会,使追悼活动达到高潮。通过曾天宇等人的积极活动,孙中山先生倡导的联俄、联共、扶助农工的三大政策和革命的新三民主义深入人心。

1925年五卅惨案发生后,6月5日,曾天宇带领100多名黎明中学的学生,冒雨参加了南昌各界人民的声援大会。黎明中学的学生还冒着酷暑组织宣传队、募捐队和“仇货”检查队,分赴街头散发传单,张贴标语,发表演说,检查仇货,把募得的捐款汇往上海,检查到的仇货则运往南昌城外烧毁,同学们在斗争实践中受到了一次深刻的反帝反封建的爱国主义教育。

通过参加这一系列的革命斗争实践,曾天宇深切认识到唯一能挽救中华民族的,只有中国共产党,因而入党的愿望更加强烈。1925年10月,他把这一心愿写信告诉在上海中共中央职工运动委员会工作的老同学张恺荫 (即张国焘) ,希望他给予帮助。信中说: “我年龄已过C·Y期,加入大学 (按: 即指共产党) 一事尚望你来一介绍信于许、赵、邓等君②,我以纪律关系,我未便直接向其说话。”③同年11月,中共南昌特别支部及时地批准了曾天宇加入中国共产党的要求,曾天宇成为一名光荣的共产党员①。

(二)

曾天宇入党后,善于利用与上层人物多方面的联系,以黎明中学校务主任和明星书社经理的身分,来掩护革命活动。

当时,北洋军阀江西军务督办方本仁对革命党人防范极严,经常派出密探,四出侦察。1925年12月17日,出席中国国民党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的江西代表赵醒侬、刘承休、陈灼华等三人,在南昌牛行车站被捕,南昌的政治形势突然变得非常紧张,中共南昌特支、国民党江西省党部和共产主义青年团南昌地委的许多领导人离开南昌。曾天宇奉命继续留在南昌坚持斗争,并且机智地对付了敌人的多次搜查。

1926年3月,北洋军阀赣北镇守使邓如琢驱逐方本仁当上江西军务督办后,疯狂摧残革命力量,南昌处于白色恐怖之中。这年七八月间,邓如琢两次查封了国民党江西省党部和黎明中学,逮捕了国民党江西省党部和中共江西地委重要领导人赵醒侬并加以杀害。曾天宇在前往赣州进行革命活动不久,也被赣南镇守使杨池生逮捕。8月间,北伐战争在湖南、湖北战场上取得了重大胜利,北伐大军又纷纷向江西边境集结,杨池生眼看北洋军阀大势已去,便向广东国民政府暗送秋波。在这种情况下,组织上和曾天宇的亲友,花费了一大笔金钱将曾天宇保释出狱。随后,曾天宇即受中共的派遣,在国民革命军第三军政治部任宣传科科长,随军转战江西。

1927年初,曾天宇在朱德创办的第三军军官教育团任政治教官,主讲农民运动问题。他讲课生动活泼,深入浅出,深受学员欢迎。根据朱德的指示,曾天宇还带领学员到万安等县作社会调查,向农民作宣传,组织农民协会,训练农运骨干,使学员不仅从理论上,而且从实际上获得了对农民问题的知识。军官教育团的学员后来参加了南昌八一起义,是和朱德、曾天宇的教育分不开的。朱德曾赞扬说: “曾天宇是个好教员,是能反映中国实际的马列主义教员,是能传播而善于传播马列主义思想的一个好教员。”①

1927年1月,正当江西革命运动蓬勃发展的时候,蒋介石指使国民党右派篡夺了国民党江西省党部的领导权,曾天宇、方志敏等许多共产党员和国民党左派均被排挤。这个由右派控制的省党部,请来了一些所谓名流,装模作样地进行所谓“党化教育”,企图麻醉青年。对此,曾天宇针锋相对地写了《党化教育有限公司》一文,指出那些“大名鼎鼎名不虚传的先生们”的所谓党化教育,“不过是一篇普通告同胞式的演说,去党化教育四字是十万八千里! ”②

不仅如此,曾天宇还对这伙右派摧残工农运动屠杀工农领袖的罪行进行了声讨。这年3月6日,省党部派往赣州的特派员贺其燊伙同国民革命军新编第一师党代表倪弼,杀害了赣州总工会委员长陈赞贤,放出了国民党新军阀叛变革命的第一枪。对此,曾天宇义愤填膺,写了《赣州学生向哪条路走? 》一文,指出“伙同惨杀陈赞贤同志的凶手倪弼、贺其燊,已分得赣州商界的巨量贿赂,各往一方逃走……革命的赣州学生自然应当积极起来,去推翻一切封建势力的统治,建立一个崭新的民主的赣州! ” “只有这样,才是赣州学生唯一的出路! ”①赣州学生与广大工人一道向反革命右派势力开展了勇猛的斗争,使左派革命力量一度占了优势。

曾天宇与国民党右派的斗争,不仅口诛笔伐,而且带领群众,冲锋陷阵,参加了实际战斗。1927年3月18日,南昌各界人民举行纪念三一八烈士牺牲一周年和追悼陈赞贤大会。曾天宇率领军官教育团的学员参加了大会,向右派省党部提出了严重的抗议。4月2日,当浩浩荡荡的工人、农民、学生和市民队伍,云集南昌市百花洲,将右派省党部包围时,曾天宇身着军装,跨着战马,指挥军官教育团的学员,冲入省党部。省党部的右派头目,除段锡朋、周利生闻讯潜逃南京外,其余如程天放、罗时实,曾华英、黄北穉、巫启圣、王冠英等30余人被捉,省党部的纠察队也被解散,一些右派头目被捆绑起来游街示众。据当时逃往南京向蒋介石告状的国民党右派周利生、王镇寰、洪轨、甘家馨等在联合呈文中说: “第三军教育官跨党分子曾天宇跨马指挥,乘部内无人,即统率所属各持木棍,冲锋而入,大肆攻击。”②

同年4月,当共产党员和国民党左派再度掌握国民党江西省党部的领导权以后,曾天宇被委任为省党部和省农民协会的特派员,先后到余干、景德镇和鄱阳等县市巡视工作。所到之处,他大力整顿和改组被右派篡夺领导权的国民党县市党部,发展共产党和国民党左派的力量,为以后土地革命运动在赣东北地区的蓬勃发展,奠定了基础。4月底,中共鄱阳支部升为县委,曾天宇主持了中共鄱阳县委的成立大会。这年五一国际劳动节,曾天宇在鄱阳县城召开了数千人的群众大会,并在会上揭露了蒋介石叛变革命的罪行,带头高呼“反对代表买办资产阶级的蒋介石”、“拥护中国共产党” 等口号,还参加了会后举行的声势浩大的反蒋示威大游行。同年6月,曾天宇第二次来到鄱阳县,与县委一道研究了紧急情况下的应变策略和措施,从而保存了该县的革命力量,为三个月以后鄱阳的珠湖暴动打下了基础。

5月27日,曾天宇与南昌女中学生王宇仁结婚。因为时局已非常紧张,婚后三天,就同新婚的妻子离别了。

(三)

1927年6月底,曾天宇奉中共江西省委的指示,以省委特派员的身分回到万安。他预感到万安的政治形势会很快逆转,指示中共万安县委把党团员秘密转移到农村,县委机关和各群众团体等组织从县城搬到罗塘墟至善小学办公,活动方式也由公开转为秘密。

不久,政治形势果然恶化。驻赣州的国民党军队派出一部来万安邻县遂川 “清党” ,遂川的土豪劣绅组织军界偕行社反动武装助纣为虐,大肆逮捕遂川、万安两县革命同志。1927年7月间,曾天宇和中共万安县委书记张世熙等先后三次率领工农群众武装,与军界偕行社作战。第一次,为营救万安被捕同志10余人,直捣遂川县碧洲军界偕行社,与1000余敌军大战半天,俘敌20余人,毙敌5人。第二次,为营救遂川被捕革命同志,又率领农军70余人,和吉安总工会工人纠察队,毙敌军界偕行社的队长,攻下遂川县城,打开监狱,救出遂川共产党员30余人和劳动群众近百人。第三次,遂川军界偕行社500余人进攻万安,他又率领工农武装迎战,激战一天,杀敌10余人,缴枪5支。通过这些战斗,不仅营救了一批革命同志,保存了革命力量,而且打击了敌人的嚣张气焰,鼓舞了人民的革命斗志,使万安成为赣西的革命大本营,邻近县的革命同志在本县站不住脚,就向这里转移。万安成为革命低潮期间共产党革命力量占优势的少数县份之一。

南昌起义后,中共万安县委与中共江西省委的联系一度中断。9月下旬,曾天宇以接二哥曾振五家属的名义,派人去南昌与省委取得了联系,带回了党中央八七会议和省委关于秋收暴动计划等文件,立即指示县委在罗塘墟至善小学内召开了全县党的代表会议。曾天宇、张世熙、刘光万、肖人俊、刘黎、陈正人、刘兴汉、陈亮生、朱曦东、康烈、严安华、肖汝昌、肖子龙等70多人出席了会议。会上,对中共中央和省委的文件进行了认真学习,并讨论了万安暴动问题。大家认为,万安在大革命时期,工农运动开展得比较好,党在群众中的威信很高,完全能够带领群众参加战斗;同时,万安县城虽然为国民党的清党军占领,但广大农村敌军却无法控制,加上敌军主力远在赣州和吉安,万安及其附近邻县敌军力量很弱。因此,发动与组织群众先在农村举行暴动,控制农村,然后夺取县城,是完全可能的。曾天宇在会上分析了大革命失败后的政治形势,估计了举行暴动的主客观条件,肯定了与会代表的革命积极性。

会后,曾天宇指示中共万安县委做好暴动的准备工作。一方面分区分乡召开动员大会,广泛发动群众,扩大工农青妇各种群众组织,培训暴动骨干,秘密发展党团组织。到同年11月,农会的力量控制了全县的大部分农村,党员发展到500多人;另一方面作好物资准备,积极准备武器、弹药和粮食,赶制大批梭标、鸟枪和松树炮,还从过境的敌军、逃兵和靖卫团手中,缴得各种长短枪100余支。

为了加强党的领导,中共中央长江局代表余球、江西省委代表汪群、赣西特委代表曾延生来到万安指导工作。同年10月,在曾天宇的家乡——罗塘墟村背村召开了全县党的活动分子会议,汪群作了 《江西政治形势和省委秋收暴动计划》 的报告,传达了中共中央关于八七紧急会议的精神和省委关于秋收暴动的计划。省委计划,赣西暴动以永新县为中心,邻县响应。但永新的暴动条件尚不成熟,万安的革命基础好,应先暴动。接着,曾延生、曾天宇、张世熙等相继讲话。曾天宇强调了暴动的有利条件,表示完全拥护省委的决定。会上,成立了中共赣西特委和特委领导的万安县行动委员会,曾天宇、张世熙、刘光万、陈正人、余球、汪群、曾延生等为委员,曾天宇为书记。与此同时,由曾天宇、张世熙、肖素民三人组成军事参谋部,作为指挥暴动的军事机关。

11月7日,是苏联十月社会主义革命胜利10周年,全县分区举行了声势浩大的庆祝大会,曾天宇、张世熙等在各区的庆祝大会上分别发表了演说。这些庆祝大会,是暴动前群众组织准备的大检阅。从此,各区各乡不断捕杀土豪劣绅,陆续收缴他们的武装,“乡村中的豪绅及反动分子大半逃亡,余则俯首贴耳,不敢有任何举动”,“县政府亦不敢且无力禁阻群众的行动,城内住军不多,不敢出县城一步”,“暴动在万安的乡村中已经完成。”①

在广大农村被控制后,曾天宇领导万安农军第一次攻打了县城。

1927年11月中旬,国民党江西省政府派南昌公安局局长李思愬前往赣州,收编国民党的第十四军赖世璜部留驻赣州的余部。当李携带军械服装由南昌坐船路经万安时,被该县百嘉、罗塘等地农军拦江截击,缴获一批军用物资。11月19日,李思愬从赣州回经万安时,派出一小股部队到罗塘墟至善小学搜查捉人,追查上次缴械事件。敌军看见至善小学贴满了革命标语,还有共产党、共青团宣言,慌忙赶回县城,准备第二天回赣州请求援兵。曾天宇认为,这是消灭敌军举行攻城的好机会,随即召开了行动委员会的紧急会议,决定攻打县城。19日晚,曾天宇带领军事参谋部的同志由赣江西进驻江东万寿亭,以便指挥攻城战斗。当夜,赣西工农革命军第五纵队从四面八方逼近县城,一路攻东门,一路攻北门,一路埋伏南门外。20日拂晓,曾天宇一声令下,号声四起,枪炮齐发,杀声震天。整个战斗打了一天,双方各死伤二三人,工农革命军因武器装备太差,又缺乏攻城作战的经验,县城未能攻克。

第一次攻城后,中共泰和县委派人来找曾天宇,要求派农军帮助攻打泰和县城,营救被捕的中共党员和革命群众。11月25日,近百名农军在曾天宇家里吃饭后,由曾天宇、刘兴汉、张世熙、彭振亚等率领分乘几十条小船前往泰和。他们巧妙地利用缴获李思愬给第十四军的军用服装化装成敌军,大摇大摆地开进了泰和县城,同泰和农军里应外合,一举攻占了泰和县城,缴获了大批枪枝弹药,救出了100余名革命同志和无辜群众,抓获数十名土豪劣绅关进监狱交泰和农军看管,吓得国民党泰和县县长和其他官吏狼狈逃亡。

万安农军攻占泰和县城的英勇行动,震惊了国民党反革命派。12月初,泰和、万安、遂川三县靖卫团和国民党军联合向万安农村进攻。他们到处焚烧抢杀,革命群众被杀十余人,被捕70余人,烧毁房屋70余栋,抢走耕牛100多头。在敌军退走后,曾天宇和中共万安县委领导人走村串户,慰问和安置被难群众,并分区举行群众武装示威大会,控诉反革命派的罪行。之后,万安农村普遍实行抗粮、抗税、抗债、抗捐、抗租的斗争,捕杀土豪劣绅,没收他们的财产,烧毁债务契约,征收富农及商业资产阶级的钱谷,公开竖起了镰刀斧头红旗。这样,通过曾天宇等人耐心细致的教育,万安农民要求暴动的决心更加坚决。“所谓三县会剿,不但不能镇压万安农民的暴动,并且更促进农民的觉悟与暴动的决心” ,就连一些“平时所谓 ‘安心守己’ 的农民,至此亦大大的觉悟起来”①,深深认识到: “只有同反动势力拚命斗争,才是自救的出路。”②

此后,全国各地特别是湘、鄂、粤等省城乡暴动的消息不断传到万安,给曾天宇和万安革命群众以更大的鼓舞。12月下旬,曾天宇和中共万安县委又组织了两次攻城。24日,国民党军独立第七师 (由第十四军驻赣州余部改编) 两个连,再次护送李思愬从赣州至泰和。当这两连敌军返回万安县窑头墟时,被农军发现,窑头等地立即聚集三四千人紧追敌军,并进行第二次攻城。激战半天,农军伤亡40余人。曾天宇、张世熙等下令撤退,但农军复仇心切,不肯撤退。曾天宇答应一星期内再次组织攻城,才陆续撤退。12月31日,举行第三次攻城。这次参加人数为8000余,中心武力2000人,兵分三路进攻县城,激战七小时,击毙敌军30余人,缴枪六支,农军也死一人、伤六七人,终因火药缺乏,只好退却。

万安农军三次攻城未克的消息,被井冈山革命根据地的毛泽东知道了。他派人送来一封热情洋溢的信,表示愿意派出武装协助攻城。曾天宇、张世熙、刘光万和余球等接信后,心情十分高兴,立即召开会议进行讨论。经过反复研究,决定请毛泽东率领工农革命军进攻遂川,给万安县城敌军造成一种恐惧心理,然后万安农军趁机攻城。毛泽东同意了这个意见,于1928年1月5日带领工农革命军攻克遂川县城,尔后派人送信告诉曾天宇和中共万安县委。

1月9日,曾天宇率领万安农军第四次攻打县城。参加攻城的农军和革命群众共四万余人,分四路纵队浩浩荡荡向县城进发。这次攻城,吸取了前三次的经验教训,又增加了张惠芳、林英超领导的良口区农军。当四路农军到达城郊后,曾天宇一声令下,枪炮齐发,冲锋杀敌的呐喊声响彻云霄。驻城守敌独立第七师一个团和从遂川逃来的工兵连,看见攻城农军声势浩大,遂川已失,害怕毛泽东率领工农革命军前来支援,便偷偷退出县城,向赣州逃窜,农军遂胜利占领县城。至此,曾天宇领导的万安暴动,终于获得了胜利。

为了庆祝暴动的胜利,1月11日在县城东门洲上召开了300多个团体5000多人参加的群众大会,由曾天宇、张世熙、刘光万、刘兴汉等组成大会主席团。中共江西省委代表王为宪、井冈山工农革命军代表何长工等参加了大会。会上,宣布成立了万安县工农兵苏维埃人民委员会,推选雇农出身的共产党员、县农民协会委员长刘光万为主席。各委员名单通过后,全体委员举行就职典礼,并宣布县苏维埃政府28条政纲。当大会宣布废除债务、焚烧契约等条款时,全场欢声雷动,群众高呼: “中国共产党万岁! ” “万安工农兵苏维埃万岁! ”

万安县苏维埃政府成立后,立即发表了宣言、布告和告民众书,向全国宣告了江西省第一个县苏维埃政府的成立。全县八个区都分别举行了大会,庆祝万安暴动的胜利。

曾天宇领导的万安暴动,是全国最早的几个著名的暴动之一,暴动后建立的万安县苏维埃政府,是江西省第一个县一级的苏维埃政府,也是当时全国仅有的五个县级苏维埃政府之一①。正如张世熙1928年7月在共产国际作报告时指出: “万安暴动,引起了全省群众情绪的高涨,尤其是赣西南各县工农群众所受的影响更大。遂川的群众继万安之后,奋起从事苏维埃建设 (正月初四成立,存在一月) 。永新农民起来实际参加斗争的有10万人,赣南的南康、兴国亦先后暴动,安福、泰和、吉水、乐安各县群众,亦风起云涌的发动了英勇的斗争。吉安、赣州两重镇,也日在革命的恐怖中。”②万安暴动真正起到了一县暴动、各县响应的作用。

(四)

万安暴动胜利后,曾天宇、张世熙、陈正人、刘光万等参加了毛泽东在遂川召开的前委和万安县委联席会议。曾天宇向毛泽东汇报了万安党组织发展的历史、暴动的经过和农民武装的现状,以及今后斗争的计划。毛泽东对曾天宇等万安革命领导人非常称赞,认为万安革命同志在大革命失败后没有被国民党新军阀的反动凶焰所吓倒,而是带领群众继续战斗,不愧是好同志。

毛泽东对万安革命非常关心,要曾天宇等万安同志提高警惕,防止敌人卷土重来; 要运用游击战争的战略战术,歼灭敌人,保卫苏维埃政权。毛泽东向曾天宇等万安领导人建议,把斗争力量逐渐转移到赣江西岸的罗塘区一带来,以便和井冈山取得联系,依托更有利的地形,再向前发展。曾天宇、张世熙、刘光万、陈正人等认为毛泽东的意见十分正确。”①

万安暴动的胜利,引起了国民党江西反动当局的惶恐不安。万安县工农兵苏维埃政府成立后的第三天,江西省政府主席朱培德和卫戍司令王均,即抽调第二十七师杨如轩部两个团和第十六军方鼎英部第五师两个团的兵力,分别从吉安和赣州向年轻的万安县苏维埃政权,发动了疯狂的进攻。

在强敌面前,曾天宇、张世熙等没有固守县城硬拼硬打,而是率领县委、县苏维埃政府和各群众团体于1月23日撤离县城,分两路向农村进发。一路由张世熙率领,在剡溪、蕉源洞一带活动,以便情况紧急时向兴国和吉安东固山转移;一路由曾天宇率领,转战于遂川、万安边界的罗塘、邓林、良碧洲、罗源洞一带,以便情况紧急时向井冈山转移。1月24日,敌第二十七师占领万安县城;2月4日,第五师侵占良口,并向文德、黄竹、高坑、棚下、蕉源洞一带进犯,于8日到达县城,与敌第二十七师会合。随后,敌军继续侵占邓林、塔前、良碧洲等处,并向罗源洞进犯。

敌军侵占万安后,到处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敌军提出,如有隐藏共产党的,全家抄斩。仅在罗塘村背村前的石灰桥附近就杀死共产党员、共青团员和群众积极分子上百人,万安各地党和农军负责人刘冰清、张世纲、肖程九、肖人俊、康柱、康烈等共约600人牺牲。

由于敌我力量悬殊,曾天宇领导的一路被迫转移到县西北的、潞田一带山区坚持战斗,活动的范围愈来愈小。正在这时,毛泽东又派人送来一信,要曾天宇带领农军,立即向井冈山转移。曾天宇当即在下元村召开紧急会议,决定率领农军从遂川、万安交界的潞田上井冈山。可是,第二天拂晓,曾天宇带领队伍出发时,敌军第二十七师第八十团即尾追而来。进到官石山时,敌军向农军猛烈开火,农军队伍被冲散了,大部分人壮烈牺牲。曾天宇在山上隐蔽了一天,当晚潜回家中,准备收集队伍,再向井冈山转移。

但是,敌人遍驻重兵,到处岗哨林立,离曾天宇家仅一华里的罗塘墟就驻有敌第二十七师八十一团一团人。西去井冈山已无希望,曾天宇不得不改变主意,计划去南昌寻找省委。主意已定,他准备用门板、楼梯扎成木排,深夜乘排顺流而下,离开万安,前往南昌。他藏在同村一位孤老婆婆房子的楼上,积极做着捆扎木排的准备,十多个日日夜夜,完全由他二嫂(曾振五的前妻) 罗丙娥送饭。这时,敌军悬赏通缉曾天宇: “活捉曾天宇者赏洋一千元,交尸者赏五百元!”但革命群众都守口如瓶,不露半点消息。不幸,同村有个鸦片烟鬼曾道生,为了领取这笔“赏银” ,竟跑到罗塘墟敌军团部告密。

1928年3月5日晚上,敌第八十一团出动一营兵力,将曾天宇的住房团团围住。他们知道曾天宇带有武器,谁都不敢贸然进屋。这时,敌军放火烧村,将村民驱赶到曾天宇的屋子外面,威胁他们对曾天宇喊话劝降。可是,群众宁愿自己的房屋被烧掉,一声不吭。

在这种情况下,曾天宇为了使人民免遭残害,愤怒地推开几排房瓦,屹立屋顶,怒斥敌人。他面对自己的乡村父老,作了最后一次演讲,历数国民党新军阀背叛革命屠杀人民的罪行,指出他们倒行逆施必将灭亡,最后的胜利必将属于共产党和劳苦大众。听讲的群众,泪流不止,心如刀绞。敌军仍不死心,还想以利禄诱降,曾天宇高声回答: “我愿以身殉党,决不为鼠辈所辱! ”话音刚落,他接连开枪射击,击毙几个敌军。当剩下最后一颗子弹时,他连声高呼: “共产主义万岁”、“苏维埃政权万岁” 、“中国共产党万岁” 等口号,从容地对准自己的太阳穴开枪,壮烈地为共产主义的理想和中国人民的革命事业,献出了宝贵的生命,时年仅31岁。

①②谢一伟、王锰: 《高举红旗战斗不息——曾天宇传略》,《不屈的共产党人》 (2)第127、128页。

①参见谢一伟、王锰: 《高举红旗战斗不息——曾天宇传略》。

②袁玉冰: 《江西的出版界》 (1922年8月19日),《新江西》第1卷第3号,1923年1月15日出版。

①曾南挽: 《通信》 (1924年5月13日),《向导》第66期,1924年5月21日出版。

①即吉安、吉水、永丰、泰和、万安、遂川、永新、宁冈、莲花、安福十县。

①《江西各界之哀悼》,1925年3月22日上海《民国日报》。

①《江西各团体》,1925年3月24日上海《民国日报》。

②许、赵、邓即许鸿、赵醒侬、邓鹤鸣,均系中共南昌特别支部干事。

③《曾国香请求介绍加入CP问题致恺荫信》 (1925年10月),原件存中央档案馆。

①曾天宇的入党时间,是根据他要求入党的信件推断的。原来的回忆文章说他1922年入党,但未看到历史文件资料。

①转引自赵镕: 《致万安县民政局的信》 (1978年7月22日)。赵与曾当年同在军官教育团工作,朱德赞扬曾天宇的话,是赵镕的回忆。

②《红灯》周刊第2期,1927年2月20日出版。

①《红灯》周刊第8期,1927年4月3日出版。

②参见《共产党屠杀赣浔国民党同志大惨剧》,1927年4月26日上海《民国日报》。

①中共江西省委: 《江西工农革命的纪录——江西第一个苏维埃——万安暴动的胜利》 (1928年),《中央革命根据地史料选编》(中册),江西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第35页。

①②中共江西省委: 《江西工农革命的纪录——江西第一个苏维埃——万安暴动的胜利》 (1928年),《中央革命根据地史料选编》(中册)第36页。

①当时,全国建立的苏维埃政府只有海陆丰、琼崖、万安、黄安、醴陵。参见《周恩来选集》(上卷)第15页。

②张世熙: 《万安工农斗争及一九二七年十月到一九二八年三月大暴动经过情形》 (1928年7月12日),原件存中央档案馆。

①陈正人:《给遂川县宣办的复信》 (1968年9月21日),《回忆井冈山斗争时期》,江西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第326页;许大权: 《毛泽东关心万安暴动》,原件存中共万安县委党史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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