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 什么是僭主政治?早期希腊的僭主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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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腊 什么是僭主政治?早期希腊的僭主政治

早期希腊的僭主政治

在古代希腊历史上,公元前八至六世纪是许多地区奴隶制城邦的形成时期,史称早期希腊。这个时期希腊政治的特点之一是在许多城邦中出现过延续时间不等的僭主政治。

僭主,希腊原文为tupavvos,据现代的古希腊史学家考证,可能起源于吕底亚,公元前七世纪中叶最早出现于帕罗斯岛诗人阿尔希洛霍斯所写的诗中。从当时诗人用词的含义来看,“僭主”与“王”是同义词,并无贬义。希腊人所称的“僭主”,乃是借助武力推翻以前的政权,从而确立起来个人统治的人。僭主政治乃是僭主所建立的独裁统治的形式。

在谈论希腊的僭主政治时,必须把早期希腊的僭主政治与晚期希腊的僭主政治严加区别。前者盛行于希腊城邦的形成时期,后者则是从公元前四世纪起城邦陷入危机阶段的产物。同时,应该把波斯人在小亚细亚及其附近岛屿上的希腊城邦中安插的傀儡与独立的希腊城邦中的僭主加以区别。我们在这里只考察早期希腊独立自主的城邦中僭主政治的兴衰。说得更确切一点,主要是介绍希腊大陆上一些城邦中一度存在过的僭主统治的情况。

关于在早期希腊产生僭主的原因,学术界迄今并无一致意见。例如,有的学者认为,在公元前七世纪僭主政治主要是在既缺少土地又从事海外贸易的城邦中出现。而在既不缺少土地,又不从事海外贸易的诸邦,例如帖萨利亚、鲍伊奥提亚、斯巴达则没有僭主政治。也有学者认为,产生僭主政治的原因是在普通人中独立思想的发展,重装步兵中对自己的某种力量的意识,以及贵族内部权力的转移。我国的一些历史学家在《世界上古史纲》(下册)一书中指出:“早期希腊史证明了一条普遍的历史规律:刚刚从氏族社会废墟上发生的国家是奴隶制小邦,其中占统治地位的首先是奴主氏族贵族,而这个时期突出的阶级斗争,总是贵族平民的斗争。僭主政治是贵族平民斗争的产物。”

在希腊大陆,公元前七世纪开始出现僭主,在阿尔哥斯、科林斯、墨加拉、西居昂、埃皮达吕罗斯和雅典,都有过僭主政治。在纳克索斯岛,僭主吕格达米斯一度当权。在这里,我们着重介绍一下科林斯、西居昂和雅典僭主政治的情况。

科林斯的僭主统治始于居普塞洛斯(约公元前657—625年),在他的儿子佩里安德罗斯(约公元前625—585年)时臻于极盛。佩里安德罗斯无嗣,死后由其侄儿普萨麦提霍斯继任。随着公元前582年普萨麦提霍斯的被推翻,僭主统治在科林斯也就完结了。

根据希罗多德的记载,居普塞洛斯的母亲名叫拉普达,出身于科林斯当政的巴希阿提斯氏族。这个氏族是实行内婚制的,当时大约有二百户。拉普达因为跛足,族内无人娶她,只得嫁给族外人埃埃提昂。埃埃提昂因为无嗣而前往特尔斐请求神谕。神谕中说到,他的妻子不久将要怀孕,并且生下一块圆的石头,这石头注定要落到王族的头上,在科林斯伸张正义。这些话不知怎样传到了巴希阿提斯族人的耳朵里去,他们因而决意杀死将要降生的婴儿。拉普达急中生智将婴儿巧妙地藏在一个柜子里,从而使其免遭杀身之祸。按照希腊文柜子“居普塞列”的意思,这个婴儿就取名居普塞洛斯。居普塞洛斯后来当了公民军的首领,推翻了巴希阿提斯氏族的统治。

在居普塞洛斯当政期间,巴希阿提斯氏族中的许多人被放逐,首领被杀。而僭主的一些支持者分得了土地。公元前四世纪的历史学家埃福罗斯说,居普塞洛斯是一个性情温和、深得民心并且有所作为的统治者,他没有卫兵。居普塞洛斯使一度与科林斯敌对的科西拉重新与科林斯和好。他先后建立了阿姆布拉基亚、安纳克托里昂、列吕卡斯三个殖民地,并且派遣自己家族的成员去进行统治。居普塞洛斯对特尔斐和奥林匹亚的神庙作了慷慨的捐献。在特尔斐他营建了科林斯的圣库,而在奥林匹亚他奉献了一尊巨大的宙斯塑像。这一切,当然都有助于提高他的声望。

佩里安德罗斯统治时期,科林斯盛极一时。他增建了阿波罗尼亚和波提达伊亚两个殖民地。在外交方面,他与米利都的僭主特拉叙布洛斯结盟,又与吕底亚、埃及以及雅典和埃皮达吕罗斯修好。由于他的声望,他曾对米提涅列和雅典之间关于西格伊昂的归属问题的争端进行仲裁。佩里安德罗斯修建了一条横跨科林斯地峡能把科林斯湾和爱琴海连接起来的特殊石路,希腊文名为“迪奥尔科斯”(意为“曳道”)。这是一条用石头铺砌中有两条平行的凹槽的道路,凹槽是适应安放小船的车子在石道上行驶的需要构筑的。把大船上的货物转装到放在车子上的小船上,便可以将货载从一个海岸转运到另一个海岸。据修昔的底斯说,三列桨战船也可通过这条石道从一个海岸运到另一个海岸。本世纪五十年代中叶,这条石道的遗址已被发掘出来。

在僭主统治时期,科林斯的手工业有巨大发展。它不仅是制陶和金属加工的巨大中心,而且还以纺织品及发达的造船业驰名。据说,三列桨战船就是科林斯发明的。这种船是当时航速最高的,时速可达18公里,可载约二百人。科林斯的精美陶器远销各地。科林斯城得到巨大发展,周长曾达十公里。城里有供水装置,有出售货物的专用房屋。

佩里安德罗斯禁止无地农民迁居城内,颁布了反对游手好闲的法律。他还限制个人拥有奴隶的数量。对于这项规定的用意,解释不一。有人认为是为了反对奢侈,另一些人则认为是为了给贫民提供更多的工作机会。他设立了地区法庭以取代贵族法庭,还设置地区部落取代氏族部落。据说,他取消了贵族的公共聚餐,取消了古老的训练士兵的教育制度。

古代科林斯运输船只的专用石砌路

居普塞洛斯家族治理下的科林斯,文化繁荣,艺术昌盛。出身于列斯博斯岛上的麦提姆纳城的著名诗人阿里昂是佩里安德罗斯的好友。他所创造的名为季提拉姆博斯的祭祀酒神的合唱词在科林斯流行一时。在建筑庙宇的技术方面,科林斯人有所创造。

在佩里安德罗斯的晚年,反对僭主统治的势力不断增长。当僭主被推翻之后,居普塞洛斯家族的房屋被夷为平地,尸骨被从坟墓中挖出抛弃。取代僭主统治的是奴隶主贵族的专政。

关于西居昂的僭主政治,我们现在拥有的材料要比关于科林斯的少得多。据亚里斯多德说,由奥尔塔哥拉斯肇其端的僭主统治,在这里延续了一百年之久(大约公元前655—556年)。亚里斯多德解释说,僭主政治在这里如此长久,是因为历代僭主“善自节制,治民温和,施政大体上遵循法度”,因而得到“大众的欢心”。

关于奥尔塔哥拉斯的出身,没有确切的材料,据说他的父亲安德列阿斯是一位祭司,也是属于显贵的氏族,只是在贵族内部争夺权位的斗争中藉助部分平民之助而取得政权。

西居昂的僭主中以克利斯提尼(当政时间约为公元前600—570年)最为有名。在他统治时期,原来的多利亚人的三个部落的名称分别被改为“猪族”、“驴族”和“小猪族”。而僭主本人所属的非多利亚人部落则被称为“统治者族”。对于克利斯提尼的这一行动的意义,学者们间有不同的理解。有人说是被征服的伊奥尼亚和阿哈伊亚居民反对多利亚贵族的激烈斗争。有人认为,更名仅有宗教方面的意义,并无多少政治意义。也有人认为,这是贵族与平民斗争的一种表现,无论多利亚人还是非多利亚人都是公民集体中的成员。至于被征服而沦为耕奴的人,并不包括在所有四个部落之内。

在第一次“神圣战争”中,克利斯提尼起了重要作用。他被特尔斐近邻同盟委派指挥攻打克里萨的军队,并因此而得到三分之一的战利品。他激烈反对邻国阿尔哥斯控制西居昂的企图,为此而采取了一系列措施。他积极参加奥林匹亚和特尔斐的赛会。希罗多德用许多笔墨叙述了克利斯提尼为女儿择婿的故事,雅典的著名政治家克利斯提尼便是他的外孙。

僭主统治下的西居昂有发达的农业和手工业,铜器制造业享有盛名。西居昂在古朴时代就是希腊艺术的中心之一。克利斯提尼建立了新的酒神节。

克利斯提尼死后不久,西居昂的僭主即被斯巴达用武力推翻,而原来的四个部落都恢复了过去的旧名。西居昂又回到了寡头的统治之下。

阿尔哥斯、墨加拉和埃皮达吕罗斯虽都有过僭主政治,但均为时短暂。

雅典在梭伦改革之后,经过数十年的动乱,终于建立了庇西特拉图家族的僭主统治。庇西特拉图两度掌权被逐,只是在公元前546年才第三次在雅典确立自己的僭主地位。到公元前510年希庇阿斯被推翻离开雅典,庇西特拉图家族统治雅典前后总计约40年。前承梭伦改革,后接克利斯提尼改革的僭主统治,对于雅典历史的发展发生了深远的影响。

由于史料不足,对于庇西特拉图夺取政权过程中依靠的社会力量和取得政权的具体经过,至今仍有许多不明确之处。希罗多德的记述显然富有传奇色彩。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庇西特拉图第三次夺得政权是因为得到了雅典平民的支持。至于这位出身贵族的政坛活跃分子的个人动机,虽然仍有许多值得深究之处,但对于我们理解僭主政治的历史作用说来,毕竟只有第二位的作用。

就对社会历史发展的影响而论,庇西特拉图家族的统治,与科林斯的居普塞洛斯家族相比,在调整城邦内部不同阶层的公民之间的相互关系方面,做了更多的工作。其最主要的后果是促进了自食其力的以小农和手工业者为主体的公民集团的发展。这个集团力量的壮大,决定了雅典僭主政治的必然完结,同时又从另一方面肯定了僭主政治在一定意义上的历史进步性。历史的辩证法在这里表现得非常微妙,以个人独裁为特征的僭主统治,归根结蒂,竟然为其后雅典民主政治的发展奠定了基础。

希罗多德曾经饱含激情记述了僭主被推翻后雅典人粉碎以斯巴达为首的外国武装干涉的斗争,并且作了一番富有哲理的评论。他写道:“雅典的实力就这样地强大起来了。权利的平等,不是在一个例子,而是在许多例子上证明本身是一件绝好的事情。因为当雅典人是在僭主的统治下的时候,雅典人在战争中并不比他们的任何邻人高明,可是一旦他们摆脱了僭主的桎梏,他们就远远地超越了他们的邻人。因而这一点便表明,当他们受着压迫的时候,就好象是为主人作工的人们一样,他们是宁肯做个怯懦鬼的,但是当他们被解放的时候,每一个人就都尽心竭力地为自己做事情了。”(Ⅴ,78)雅典的僭主是不希望广大群众多参预国家政事的,因而想方设法使农民安心农业生产,工商业者各乐其业,确实为发展雅典的农业和工商业做了好事。恰恰是这一点,为雅典广大公民群众政治上的权利平等奠定了物质基础,使他们一旦摆脱僭主的桎梏,就能发挥出巨大的力量。推翻僭主统治的雅典,经济上、政治上都居于希腊世界的前列,决不是偶然的。

与其他城邦的僭主相比,庇西特拉图家族在雅典的统治的另一特点是在文化和宗教领域做了更多的工作来消除氏族部落制度的影响,加强城邦公民集体在政治上和精神上的一致。泛雅典娜节的创立,使埃列乌西斯的神秘祭和酒神节成为雅典全体公民的节日,这些措施的意义和影响,决不可低估。

在探讨古代希腊僭主政治的有关问题时,必然会产生一个问题:为什么以其晚期僭主那比斯著名的斯巴达一度成了反对早期僭主的斗士?看来,答案只能在当时斯巴达的社会阶级结构中去寻求。关于早期希腊城邦建立僭主政治的情况,修昔的底斯曾有所论述。他指出:“当希腊变得更加强大而且较之以前有了更多的财富的时候,当收入不断增加的时候,常常在一些城邦中建立起僭主政治”。(Ⅰ.13,1)的确,僭主政治是与一些城邦财富的增长以及与此相联系的社会阶级关系的复杂化密切相关的。可是,在公元前七和六世纪,斯巴达却形成了著名的“平等者公社”,接着它又成了伯罗奔尼撒同盟的首领。力图保持现状的斯巴达对于倾向变革的僭主们怀有敌意。

早期希腊的僭主政治的历史使命,在于藉助暴力推翻氏族贵族的统治,从经济上、政治上和宗教上、文化上对旧有的秩序进行改组,为奴隶占有制的城邦制度的建立和发展扫清道路。充任僭主的都是出身于氏族贵族的人, 他们各人怀有不同的政治目的,甚至不乏个人野心。然而他们中的一些人能够不自觉地顺应历史发展的需要,充当推动历史前进的工具。但是,以个人专权为基本特征的僭主政治,只能短期存在。随着经济的增长,无论是自食其力的公民群众还是公民中的奴隶主,都要求有参预政治的权利,都不愿意长期容忍僭主的专权。希腊诸邦的僭主也就相继从历史舞台上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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